裴雁秋故意上前擋住她的視線,取出一點香脂塗在手背,搓了搓,舉到趙榮華鼻間,“這兩種味道,你覺得哪個適合我?”
趙榮華笑,信手一指,“杏花。”裴雁秋雖在塗手,眼睛卻一直注意她的動作,稍一見她往外看,便趕忙擋過去。
她的心思趙榮華一清二楚,索性湊近些,與她笑道,“你若是再長胖兩圈,興許擋得住。”說罷,伸手戳了戳她的細腰,惹得裴雁秋咯咯笑了起來。
史家嫡女史瑩成為太子妃,早就眾所周知,你擋得了今日,還能擋得了明日?”
裴雁秋不高興的哼了聲,傅鴻懷就抱著東西走到外面簷下,給他倆留了說話的餘地。
我真不在意,你也別替我著急,越是鑽牛角尖,日子越沒法過。
我方才看見史瑩了,好像比幼時胖了些,白了些。她挑開車簾的時候,正巧看過來,想必認出你我了。她小時便愛跟在你身後,只你不愛搭理,覺得她性子軟,又愛哭,誰能想到,愛哭的史瑩,現在長的嬌俏可愛,豐盈飽滿。”
還是那副憨憨的樣子,哪裡豐盈了?”裴雁秋瞥了眼她的前胸細腰,又道,“你倒是長了不少。”
趙榮華臉一熱,掩著唇咳了兩聲,直起身子,將衣領攏了攏。
自打被容祀欺負後,那處的確又長了些許。
裴雁秋見她神色慌張,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跟著緋紅了臉,兩人誰都沒再提起此事。
倒是她們二人臨走時,說起程雍不日將從梁州回京,參加傅裴兩家的婚禮。
暮春時分,空氣裡都是薄薄的熱氣,到了晌午尤甚。
趙榮華取出團扇,輕輕扇了幾回,甫一放下,便覺得渾身汗淋淋的,當真是一點風都沒有。
天也稍稍暗了下來,幾片烏雲扯起了一圈,蓋在炎熱的日頭上,晃眼的光景,又慢慢飄向遠處。
頭一日開張,生意雖算不得興隆,卻也不算冷清,況且有裴雁秋誇張的宣傳,賣了幾瓶香脂香粉後,晌午鮮少看見街頭有人。
她提起筆,一面挑揀案上的藥材,一面記下分量,今歲天氣熱得早,香脂香粉的配方勢必要改良下,加些防水固容的藥材。
另外隨著天熱,蚊蟲鼠蟻日漸增多,驅蟲香囊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她接連記了幾個方子,門口傳來輕微的走路聲。
先是聞到一股香氣,她蹙了蹙眉,抬眼,便見有人站在門口,逆著光,能看到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
趙榮華打量來人的同時,戈庭蘭也在暗中逡巡她。
許久不見,趙榮華彷彿又出挑了許多,皙白軟嫩的面板如剝了殼的荔枝,帶著淡淡的清甜,長睫卷翹,露出剪水雙瞳,那一身軟薄的衣裳恰到好處勾出她的身段,腰間掛著香囊,微微拉出一抹弧度。
美的讓人心煩。
戈庭蘭壓下心中的不適,抿了抿唇,抬腳走進鋪子裡,眼睛四下掃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說道,“便知你是個厲害的角兒,遭了這番打擊還能面不改色開起鋪子。”
趙榮華笑了下,低頭繼續挑揀,“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我不勤奮些,難不成戈小姐會好心施捨?”
戈庭蘭鼻底哼了聲,摸著蔻丹挑眉走近,“你如此拋頭露面,不知避諱,焉知不是在賣可憐,博同情,叫那些對你美色垂涎流連的登徒子心甘情願掏銀子,他們明面上買的是香脂香粉,背地裡買的是何物,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自是清楚的,就怕骯髒人看凡事都是髒的,腦子裡糊塗了,便把旁人都想做自己那般無恥淫穢。”
嘖嘖,久未相見,榮華的嘴皮子可真是越來越溜,越來越刁鑽刻薄了。”
戈庭蘭心情甚是不爽。
袁氏一族被羈押天牢,連帶攀附熟絡的官員亦都受到牽連,有些人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唯恐刑部再查出什麼,將罪過蓋到自己頭上。
她倒是也想避諱,可堂堂大皇子妃的身份,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