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說完,覺出身上一鬆,不由握著她的手腕挪到唇邊,“孤去找父皇哭訴,卻被他一掌扇了回來,緊接著便是拳打腳踢,無休止的謾罵。
孤怕死了,孤覺得父皇要打死孤,孤的鼻子耳朵都冒血了,可他還是不肯罷休,最後提溜著孤的領子,扔到毒婦的跟前,讓孤給她下跪,賠不是。”
你父皇,不信你。”趙榮華摩挲著他的頭發,微微側下臉,對上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不禁一愣。
容祀眯著眼眸,不屑似的輕嗤,“弱者才會乞求他人的信任。”
趙榮華心裡暗道:強者也有弱小的時候。
她沒駁他,便由著容祀繼續。
孤又夢見那攤爛肉了,又腥又臭,父皇說,那是毒婦和他未出生的皇子,被孤沖撞了,所以小産死了。
呵,孤竟不知,何時沖撞了那個毒婦,以至於父皇險些弄死孤為她報仇。”
宓先生呢?”
他,他也拋棄了孤,給外祖母服喪去了。”
那不叫拋棄,宓先生從未…”
那就是拋棄,於孤而言,在孤需要的時候,他們不在,就是拋棄,就是背叛!”
他說的不容辯駁,連眉尾都帶了冷厲肅殺之色。
孤要讓那毒婦不得好死,”他喘了口氣,將腦袋靠向趙榮華的胸口,嗅著清甜的香氣,連情緒也跟著平複下來。
還有父皇,孤等著他親手弄死毒婦,才好,親手,弄死他…”
殿下,你很燙,我必須先把宓先生喚來。”趙榮華想起上回在行宮他身子發熱後,就自捅了一刀,登時便有些後怕起來。
容祀不管,伸手圈住她欲走的腰,按在自己身畔。
淳淳,從前是孤不好,嚇壞了你,往後孤會改的,改到你滿意為止。”
他長睫眨了眨,聲音很是輕柔,柔到讓人産生錯覺,彷彿他一直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君子,通情達理的好人,倒顯得趙榮華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殿下,你不用改,不用為我改…”她拒絕這種溫存,哪怕那俊美的面上如何平淡,卻總讓她想起動輒就會醃人的狠辣一面。
她也不信他會改。
狼說他不吃肉了,你會信嗎?反正趙榮華不信。
容祀垂著眸,掌心撫在他的小臉上,能覺出滑膩面板的輕顫,涼涼的,像冷玉一般,他湊近些,睫毛彷彿觸到她的臉,“淳淳,不只是那廢物喜歡你…”
孤,好像也淪陷了。”
薄唇吐出如此動人的告白,卻讓趙榮華驚得忘了呼吸。
她反手握住容祀的手背,想往下拿,那人箍緊了些,漆眸幽深,神情卻很是軟綿溫柔,“孤說過,若孤這回死不了,你就要一輩子留在孤的身邊。
淳淳,你說,孤是不是因禍得福…”
他勾起唇角,自覺用了最大的耐心,卻見對面那人的臉,像是敷了一層白雪,慘慘淡淡,尤其是那雙水眸,似要逼出淚珠。
他都這般示弱,這般委曲求全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容祀緩緩移開手掌,複又抬起濃密的長睫,若有所思地笑道,“孤還是對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