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嚇得面無人色,登時從堂上疾步走下來,跪倒告罪。
趙大郎與趙二郎慌不擇路,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找個縫鑽進去,以示此事與自己毫無幹練。
可他們額頭上的汗出了一層一層,腦子卻是渾渾噩噩,沒有半分主意。
兩個婦人忙拉著夫君的衣袍,齊齊跪拜下來。
原先鬧鬧嚷嚷的廳內,霎時鴉雀無聲。
容祀站在門外,久久沒有動彈。
他捂著鬢角,略低著頭,似陷入深沉的凝思之中。
趙榮華見他修長如玉的指縫間,滲出斑駁血跡,不由得走上前去。
她輕輕移開他的手,看見右邊額角破了口子,斜斜飛進發間。
傷口不深,卻很狹長。
她連忙從袖中扯出帕子,按在傷處小心翼翼的拭掉血珠,又將帕子疊起來,捂著他的頭,小聲道,“疼不疼?”
那人斜眼看她,見那一雙美目盡是關切與擔憂,不禁唇角一凜。
疼,要吹吹才好。”
趙榮華睨他,沒好氣的拉過他的手,按到帕子上。
她們欺負你?”
那帕子軟軟的,就跟她的小手一般滑膩,腥甜氣蓋住原有的清甜,容祀抬眼逡巡一圈,地上跪著的人無不戰戰兢兢,篩糠似的顫抖。
容忌過來打斷這場鬧劇,於趙榮華而言求之不得,現下只想快快離開,哪裡還想重翻糟踐之事。
她想走,便狀若無恙的開口,“咱們回去吧。”
甫一轉身,便被容祀握住了手腕。
她吃驚的抬起頭,對上那雙眸眼,那裡不是清湛澄澈,而是幽深如晦的冷寒。
你是…”
她張了張嘴,白皙的牙齒露出紅唇,像是呆萌的兔子。
容祀將她拉回廳內,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每個人聽得清楚。
方才都有誰嗆你話了,一一指出來,孤,殺了她們,給你出氣。”
他說的輕巧,好像在說,飯不合口,再換一碟這樣簡單。
話音將落下,堂中跪著的那些人便嚇得面如死灰,哆哆嗦嗦抖成一片。
身後跟來的那兩個婢女,目瞪口呆的站在不遠處,驚愕的望著方才一路溫潤的太子,忽然就變得狠戾毒辣起來。
明明,他跟她們說話時候,眉眼謙和,連聲音都充滿磁性。
她們再不敢妄想,忙跟著一同跪了下去。
殿下,是你?”趙榮華意識到,容忌走了,容祀回來了。
那陰惻惻的笑看的她汗毛聳立,她忙往外抽手,頗為驚慌的隔開些距離。
孤若不來,你跟那個廢物如何收場?”
他笑盈盈地附在她頸項,幾乎咬著她的耳朵說道。
趙榮華的腮頰慢慢燒熱,她侷促的扭開頭去,卻被容祀一把抱住細腰,就著寬大的太師椅,坐在了主座之上。
方才孤耳朵不好使,彷彿聽見有人罵淳淳是個孤女,是哪位長輩說的話,抬起頭來叫孤瞧瞧。”
他撫著趙榮華的腰,輕描淡寫地如同話家常一般。
二房渾身顫的厲害,聽到這話,兩只胳膊綿軟地如爛泥一般,起了好幾起,這才勉強撐住了頭顱,惶恐的答道,“殿下,是民婦…民婦口無遮攔,求殿下贖罪,民婦往後一定改掉這個嘴碎的毛病!”
說罷,手臂一軟,整個人如沒了骨頭一般,踉蹌著撲倒在地。
容祀捏著趙榮華的小手,舉到眼前一根一根的撫觸,眼角餘光掃到那人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禁嗤了聲。
聞言,眾人更是心中沒了底,愈發忐忑的伏地連連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