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趙府,若說誰還稍微有些人味,便當數大房趙榮淑。
她與哥哥趙謙隨了大伯的性情,敦厚老實,少言寡言,從不會像趙榮錦那般爭強好勝,咄咄逼人。
想必正是因為她的怯懦,祖母才鋌而走險,將她送到留香閣。
容忌躺在她榻上,兩手緊緊抱著她的胳膊,他實在困極了,又加之炭火的溫熱,不過片刻,便蔫蔫沉睡過去。
俊美的臉上是純潔無瑕的恬淡,不摻雜一絲雜念與慾望。
趙榮華慢慢抽出胳膊,心裡想的是該如何收場。
若來趙府的是容祀,一切無需她動腦子,她只消知道那個結果,當年母親究竟葬在何處。
這點小事,對容祀來說,九牛一毛。
可容忌就不同了…
她嘆了口氣,琢磨著接下來大概會有一場好戲,而容忌根本無法與趙家任何一人相抗。
自然,祖母並沒有給她多少籌謀時間,在她將將洗漱完畢,準備妝飾之時,馮嬤嬤便神色不虞的過來喚她。
她彷彿忘了昨夜的不快,只是說祖母有大事要同她商議。
該來的躲不掉,只是可憐了榮淑姐姐。
容忌睡醒時,已近晌午,那炭爐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噼啪聲,枕邊小幾上臥了一盞茶,幾枚酥餅。
淳淳?”
他狐疑的喊了幾聲,屏風後的人影一頓,旋即規規矩矩繞了出來,沖著他低眉福身,“殿下,小小姐去了老夫人院裡。”
那兩人長得模樣端正,嬌柔可愛,連聲音都軟軟的像一汪清水淌過。
自是李氏特意挑來的。
容忌“哦”了聲,趿上鞋咬了幾口酥餅,見她們還杵在原地。
這樣冷的天,她們卻穿著絲羅薄衣,凍得膚白唇紅。
奴婢服侍殿下寬衣。”
其中一人微微抬起頭來,剪水雙瞳沁著生動,她眼看就要上前,容忌將酥餅一扔,噌的站了起來。
出去!”
那婢子一愣,受驚的臉上寫滿委屈,她撲通一聲跪下,另外那個也跟著跪在一起,兩人俯下身子,又抬起頭來。
胸前那抹突兀尤其紮眼。
就那麼雪白雪白的呈在容忌面前,如一捧酥酪,又像兩碗豆花。
因著冷,不停地打顫。
容忌喉間湧上惡心,方嚥下去的酥餅此時翻騰往上頂。
孤…孤要吐了。”
他臉上一黃,那婢女來不及做什麼,只見容忌背過身去,吐得昏頭轉向。
兩人這才嚇得趕忙爬起來,一人去盆架那洗了帕子,一人去清理汙穢物。
殿下,您低低頭,”那婢女緊張的給他擦拭嘴角,見他生的眉眼多情,鼻樑高挺,不禁小臉一熱,擦拭的手又哆嗦起來。
容忌吐完,腦中卻是清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