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淳,自從你祖母告知我們你娘被埋在那裡,我們便立時將那片林子買了過來,與宋家祖墳連成一片。守墳看護的小廝亦是在宋家管事多年的忠僕,絕不會有歪門心思。”
趙榮華明白她的話,幾乎昨日便否了可能會有人為著冥婚偷挖屍體。
雖然她不敢想,卻不得不去懷疑那個養育她長大的老人。
有些事,需得當著她的面,一一問清楚。
舅母,爹孃死的時候,你可見過他們屍首?”
劉氏搖了搖頭,“當時我與你舅舅身處異地,不在臨安,待回到城中,便聽聞你爹孃噩耗,驚懼之下,趙家派人來傳話,說是已將你爹運回京城葬入趙家祖墳,把你娘葬在離宋家墳地不遠的林子裡,我們好容易找到你娘安葬處,只是見著石碑潦草,便重新著人一一修整。
說來,確實沒有見過你爹孃的屍首。”
那是誰先發現,爹孃死了。”
劉氏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許多事情因為年歲久遠,並不那麼清晰,加之當時初聞噩耗,他們夫婦二人悲痛之下,未曾細想始末。
被趙榮華乍一問,她忽然生出離奇的念頭。
我記得那日下雨,是趙府的一個老嬤嬤過來送的信。”
趙家遠在京城,爹孃跟他們斷絕關系後,便一直居在臨安,然亡故之後,竟會是京城的趙家最先得了訊息,且能從容安排完後事,再將孃的死訊告知舅舅一家。
這事不管怎麼看,都存著蹊蹺。
她長什麼樣子,您還記得嗎?”祖母身邊的幫手,除了馮嬤嬤,旁的也沒有貼心得力的了。
雨太大,她裹得周全,何況趙家的人跟我們向來沒有往來,我完全不記得她的樣貌。
淳淳,會不會你爹孃,根本就沒死…”
趙榮華幾乎沒有思考,便立刻搖頭。
祖母給父親立了牌位,每逢忌日,她都將自己關在西苑小佛堂,整日誦經,神色傷痛不是裝腔作勢。”
那你孃的屍首?”
我回京後,會回趟趙家,親自問她。”
……
一牆之隔的房間,容祀眯著眼睛,瞧見柔曼的紗帳層層疊疊,不由將手壓在腦後,甚是閑適的打了個哈欠。
這覺睡完,可謂是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適可而止,有松有馳,方能長久。”宓烏的聲音自外間傳來,他起身,頗有些恨其不爭的模樣。
孤,做到了。”
你可真是不要臉。”宓烏啐了口,將參湯放到小幾上。
他可是聽了一宿的靡靡之音,他還有臉說自己剋制。
她何時走的?”
容祀不與他計較,翻了個身,掀開衾被露出長腿。
你睡著後,她就起來走了。”
看來是沒累著。
如是想著,容祀愈發覺得自己憐香惜玉,謹慎自持。
他披上外衣,漱了漱口,將參湯一飲而盡。
你把她叫過來,孤有事要說。”
宓烏冷笑著回絕,“煩請你惜命,別真死在這事上。”
呵,即便真死了,孤也是樂死的。”
宓烏磨著牙根,又笑又氣,“她舅母來了,你就收收腦子裡的雜念,起來做點正事。”
畢竟袁建的事沒完,帶回京後,袁淑嵐少不得跑去安帝跟前哭訴賣慘。
可憐她精明算計,上頭竟有兩個不爭氣的哥哥,一個在朝廷惹事,一個在地方跋扈,這些年惹下的禍事,早就該死八百回了。
容祀不以為意的下床,慢條斯理穿戴好後,沖著宓烏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