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提著衣袍上了馬車,回頭又把手伸出來,沖著趙榮華一抬。
趙榮華登時便覺得呼吸不暢。
她原是想跟車走的,一想到要與容祀同乘,便覺得好似歷劫一般。
她硬著頭皮把手遞給他,容祀滿意的勾了勾唇,輕輕一拉,將她拽上車來。
小幾上擺著兩盆白菊,花蕊上還吐著水珠,清香淡雅。
這個時節,不是白菊盛開的時候,更何況時間倉促,想是費了心思。
思及此處,趙榮華的臉柔軟了些,對於清早杵在風口等他的怨怒也就慢慢削弱下來。
殿下,奴婢不會跑的。”
趙榮華說完,假寐的容祀便裝模作樣睜開眼,仿若沒有聽明白。
您不必跟著,奴婢知道您的意思。”
她自然不會真的認為,容祀是真心實意想去祭拜。
無非怕她耍心眼,再度遁逃。
其實他想多了,舅舅一家都在臨安,她便是想逃,也會顧及他們的安危。
容祀聽到這話,便有些不高興了。
若是解釋,彷彿顯得他有多上趕著想去祭拜,多麼恬不知恥一般。
若是不解釋,她明擺著曲解了自己意思,誤會了他的一片誠心。
雖然連宓烏也說,他穿的花枝招展前去祭拜,誠心不足,私心滿滿。
可他自己覺得,身段放的已經夠低了。
你是覺得孤不配祭拜?”
不是,殿下…”趙榮華連連搖頭,容祀憤憤的合上眼睛,踹了腳中間的小幾。
兩盆花顫了顫,水珠啪嗒滴了下來。
奴婢覺得,家母身份低微,委實不敢承殿下之金尊玉貴。何況今日陰冷,若是凍壞了殿下的身子,奴婢萬萬死難辭。”
孤的身子…”他冷冷乜了眼趙榮華,頗為不屑的說道,“孤的身子精健結實,豈是一陣風就能吹病的。”
趙榮華暗道:約莫是忘了自己弱成病雞的時候了。
半個時辰的路程,很快便到了宋府門前。
宋吟早就等在門口,甫一看見馬車駛來,便趕忙過去迎接。
趙榮華一下車,便看見舅舅舅母相攜而站,遠遠看了她一眼,便低頭悄悄抹了眼淚。
她走上前,福了福身。
還沒開口,便被舅母握住了手。
上回見你,還是個小姑娘,一眨眼,都長得亭亭玉立了。”
她握著趙榮華的手,像是看不夠似的,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許多遍。
舅舅嘆了口氣,見她乖巧端莊,又生的花容月貌,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