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一下,三廚司的小潤來找我買藥。”香月壓低聲音,跟趙榮華囑咐完,擦了手就往外走。
趙榮華跟上去,“還是老規矩,任誰都別說是我做的,若有人問來處,只說宮外有渠道,無人問,便也罷了。”
知道。”
她們本就奔著薄利多銷,眼見著那缸凍瘡膏用去大半,給香月弟弟治病的銀子也已經攢足了,她託人送去宮外,心情也跟著輕松許多。
這夜趙榮華值夜,方從廂房出來沒多遠,便被一人拽著手臂拉到暗處。
她驚了一跳,正要喊人,那人卻立時松開手,啞著嗓音介紹,“姑娘別怕,你祖母託人找我,讓我來瞧瞧姑娘過的可還如意。”
她適應了黑暗,將那人輪廓看了個大概,她是個老嬤嬤,年歲與祖母身邊的馮嬤嬤差不多,看起來很是淡然。
嬤嬤是哪個宮裡的,怎會半夜來到小廚房?”她沒有回答,只是警惕的看著。
姑娘不用疑慮,我老婆子活了半百沒必要騙人。我既受人囑託,便當將你祖母的意思轉達清楚。姑娘安心,趙家暫且無恙,只是姑娘不得不為了自己前程多加考量,若是留在小廚房這等腌臢地蹉跎歲月,那便是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爹孃給與的一切。
過幾日的年夜宴上,大宴之後會有小宴,二皇子全權主持,屆時會有京城的高門貴女,世家子弟列席,你需出現在此宴上,自有人會找你。”
說完,她四下看了一圈,見趙榮華沒甚反應,不禁著急道,“你倒是回句話,我也好轉給你祖母。”
野貓爬上牆頭,喵嗚的悽厲喊叫滲的人汗毛聳立。
趙榮華頓了下,平靜回她,“叫祖母安心就好。”
嬤嬤得了話,高興的嘆了聲,“便知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趙榮華知她會錯了意,卻也沒有解釋,只是任由她抄小路,避開值守的侍衛,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燈花噼啪爆出油星,伏案閱卷的容祀這才抬起頭,睨了眼胥策。
那人上眼皮粘著下眼皮,鼻子裡還傳出輕微的呼嚕聲。
什麼時辰了?”他咳了一聲,攏著外衣往後一靠。
胥策冷不丁站直,壓下哈欠答道,“殿下,子時過半了。”
程雍亦從對面書堆直起身子,他在宮中住了半月,每日天不亮就被叫到書房,常常熬至深夜才能回去休憩。
容祀看著瘦弱,單薄,卻彷彿蘊積著無窮力量,他能不眠不休為著一件事摸索,亦能將書案當做臥榻,累極便撐著下頜小憩片刻,醒來又是精神抖擻的繼續奮戰。
他性情乖僻,做事狠辣。
程雍曾親眼看著他用炭筒活活烤死一個奸細,皮肉燙爛,空氣裡都是熟肉的惡心味道,他猶在旁側喝茶賞月。
照理說程雍該是怕他的,可他又比任何人懂得任人唯賢。
比如對他,容祀力排眾議,毫不含糊的將他從崇文館調到了太府寺,處事果決,頗有明主風範。
殿下與程大人可是餓了,讓小廚房做些吃食送來?”
容祀揉著太陽xue,經胥策提醒,方覺出腹內空空,他點著手指敲在書案,明眸掃向身姿筆直氣質儒雅的程雍,象徵性的問了句,“吃什麼?”
程雍頷首,聲音清潤,“都可。”
容祀蹙眉想了片刻,信口而來,“就隨意吃些,杏仁佛手,翠玉豆糕,冰糖核桃和蜜餞菱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