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看她的眼睛,害怕她如果流著眼淚懇求他放她離開。而他說不定真的會鬆口放她去找她的李珛。
李珵瑞踏進承央宮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了,西邊的火燒雲肆意的燃燒,在冬日的蕭瑟中顯得無比豔麗炫目。
自己就是在枯燥單調的做太子的日子裡被夜豔如這雲霞一般的承歡完全吸引了。她的出現讓他沒有任何抗拒力。
李珵瑞沒讓下人稟報,徑直走進寢宮,看到承歡正坐在榻上刺繡。鼻子一酸:“承歡,別做這些了。”做了也沒用了。
承歡聽出他鼻音濃重,是在忍著淚水,溫柔的回道:“怎麼沒用……劉婕妤的孩子能用。”
她難道不知道就是劉婕妤宮中的人害的她麼。
李珵瑞拿過她手中縫制的肚兜,坐到她身邊,低著頭問:“……那天,你落水的時候,看沒看到身邊有其他人?”他不敢直視她。
承歡默然,半晌才道:“就算我是被人推落入水的又能如何呢?”
“真的是有人害你?你為什麼不說?”是不信任他麼。
“就算告知皇上,又能如何呢?我根本沒看清那人的長相,他是誰,哪個宮中的,根本沒法查出來。而且陛下已經因為宮闈謠言處置過一批宮人,若是再去抓將我推入水中的人,人心惶惶,這宮裡什麼時候能安寧……”
“難道你就想這麼算了,他害死了咱們的孩子,怎麼能就這麼算了?!”李珵瑞心裡道,這席話就是承歡說的,若是換一個人,他都繞不得。
承歡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皇上,你就網開一面罷,你不能連第二個孩子也失去了啊。都怪我,是我口不擇言說了那些嚇人的話,劉婕妤才不得不……”見李珵瑞沒有說話,她故作驚慌的道:“難道陛下……其實不知道……”
“你以為朕已經知道了是劉婕妤搞的鬼,才為她求情的?”他從地上扶起承歡,氣的五髒俱焚:“你其實看清楚了推你入水的那個人吧,是不是燁嬅堂的?”手上不覺下了力道,捏的承歡疼:“陛下,你弄我的好痛。”
李珵瑞忙放開她,承歡跌坐在地,垂淚:“陛下……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劉婕妤腹中的可是你的骨肉……嗚嗚,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陛下不能連劉婕妤的也失去了啊……”
“心腸歹徒的女人,她的孩子還能好麼?想必也是豺狼虎豹!”李珵瑞氣急攻心,恨不得現在就下令墮去劉婕妤的孩子:“朕這就讓她腹中的孩子為你我的陪葬。”
“陛下……”承歡深知現在只需再點一把火,便一切可成了:“您不要生氣,劉婕妤針對的並不是陛下的龍子,全是針對我而來?”
“爭寵麼?她難道不知道,一百個她也爭不過你一個人?!”
“不是的。陛下……可記得慶朔元年,重陽登高的時候,我與人起了爭執?與我爭執的姐妹就是劉婕妤和徐昭儀。”
李珵瑞經承歡提醒,頃刻想起了那天的情景:“……難怪朕覺得她們眼熟。”那天爭執的原因,是責怪嶺南王因為承歡謀反,害死了他們的家人。
徐昭儀打了承歡的侍女碧玉,原來也是事出有因。
糊塗,他忽然把承歡的仇人收進宮中,把她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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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放行
“你為什麼不早與朕講?”.
“我沒想到他們還敢真的向我報仇,直到徐如竹將碧玉打的遍體鱗傷……可是陛下已經她罰入洗衣局,受到了懲罰。至於劉婕妤……她懷了陛下的孩子,如果我同陛下說了這番話,陛下去懲罰她,那麼她腹中的孩子也會受到傷害,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嗚嗚……”
“她對你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你還袒護她?!”李珵瑞不解。
“陛下,我葉承歡並不是大慈大悲的人。如果我是螞蟻都不忍踩死的人,也活不到今天……”承歡啜泣:“我為她說情,只因為心疼她腹中陛下的孩子,不管有什麼事情,請皇上千萬忍住火氣,等到她平安誕下龍子,再做定奪。”
“朕將你留在身邊,卻害的你一次次遭受痛苦,你居然還為朕著想……”他道:“或許朕應該……”應該讓你選擇自己的幸福。但是話到嘴邊,生生嚥了回去,變成了:“朕該傾盡天下的寵溺你。乎”
哪怕那不是你想要的。
這一夜,兩人均是無眠,一個想著如何讓她重展笑顏,一個想著如何奪他的江山和性命。
太皇太後自從知道葉承歡的身世,對她又愛又恨,繼而又轉為可憐。畢竟她沒法選擇自己的命運,自古傾城紅顏,皆是身不由己。
燁嬅堂杖斃了七個宮人,一時間宮內人人自危,都不敢再亂說一句話閑話,謠言算是止住了。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平靜。但僅是表面現象而已,只有燁嬅堂的宮人被杖斃,後面暗含的意思很清楚,皇帝已經對這個宮的主人失去了憐惜。雖然依舊按照嬪妃懷有身孕後的章程,賞賜各種禮物。
日子就在這種僵硬又壓抑的氣氛中滑過。轉眼入了慶朔三年。宮中開始籌辦各種祭祀,宴席,忙忙碌碌的就到了正月十五。
李雒正月十四才從河南道賑災回來,一路奔波勞累,準備好好休養幾日。可註定他的計劃要被破壞,十五晚上,宮裡的行走太監報知他,皇帝晚上要和他微服賞燈。&039;
賞什麼燈,本王累著呢:“還請公公回稟陛下,小王身體不適……”忽然他想起了什麼,改口道:“不過,經過休息,已經恢複了,一定隨君同遊。”
皇帝要賞燈,一定是為了葉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