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凜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怎麼來了?”
“王爺莫急,是我派人去叫的。”上官臻赫一副好心的說:“王妃一人在府中,該出來透透氣了。”
此話一出,宴席上的氣氛立刻凝重了不少,承歡不知道為何大家都沉默不語,尤其是紀王氣的直咬牙,雖然女眷參加宴席多有拘束,但也不必如此嚴重。直到紀王妃走進來,承歡明白了,原來紀王妃染惜遲年紀不過十三四,稚氣未脫,一雙黑眼珠雖說烏溜溜可愛極了,但整體並不出彩。
李凜朝染惜遲使眼色,希望她明白,立刻回府,可染惜遲假作不見,坐到了李凜身邊。
承歡將上官臻赫的心思才到了幾分,料想他是想拿自己和紀王妃相比,叫李凜難看,果然染惜遲落座不久,上官臻赫便叫承歡去給她敬酒。
上官臻赫確實是故意氣李凜的,李凜曾經出手救過被上官臻赫調戲的女子,和他結下了仇怨,上官臻赫半年前知道李凜娶了這麼一位幼齒王妃,便想著怎麼叫他難堪一回,承歡的出現給他提供了可能。
承歡走到紀王妃跟前,畢恭畢敬的遞上一杯酒:“承歡見過王妃。”
染惜遲起身接過酒杯,放在嘴邊輕抿,卻被一旁的紀王李凜奪了過去,一仰脖全都喝了。紀王把酒杯扔到地上,命令:“回府去。”
“嘿!就準你們男人花天酒地,我過來吃個酒還礙著你的事了。”染惜遲抄起酒壺,直接對嘴咕嘟咕嘟的喝起來。
“好酒量!”上官臻赫拍手笑:“承歡,還不快給王妃再拿一壺。”
染惜遲擦去嘴邊灑出的酒水:“這是什麼酒,一點味道都沒有。”
李凜按她坐下:“太子在此,你能不能有點規矩!”染惜遲甩開他的手,抓住承歡,歪著頭,朝她笑說:“你剛才敬我的酒,我沒喝夠,你再去拿,什麼時候我說喝好了,你才能走。”
“這……”承歡看上官臻赫。上官臻赫已經完全沉浸在羞辱李凜的快樂當中了,一揮衣袖:“給王妃上酒。”
“不行。”李凜阻止染惜遲,卻被李戠拉住,悄聲說:“你這王妃酒量大著呢,不用害怕上官家的這紙糊的承歡,上官給你難堪,咱們倒不如瞧瞧誰最難堪。”
李雒惟恐天下不亂,在一旁煽風點火:“小王還沒見過女人比試酒量,都說女子普遍比男子酒量大,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珵瑞規勸了幾句,可效果不好,他這個太子太沒存在感了。於是紀王妃和承歡間的喝酒比賽,拉開了戰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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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機應變上)
承歡根本不想比試。在紀王妃身上浪費時間,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可上官臻赫不依不饒,她只得勉強喝了幾杯,然後裝作不勝酒力,一暈了事。可她忽然看到了何隱松的敵視的目光,她意識到自己不能輸,哪怕是最小的失誤都可能一敗塗地。
上官臻赫本就沒打算承歡能贏,因為無論輸贏丟臉的都是紀王妃,承歡贏了,紀王妃會非常生氣,紀王也不會好過;承歡輸了,紀王妃喝酒喝贏了一個敬酒的歌姬,說出去更丟人,而且承歡喝的爛醉,可以任他把玩。
可他越看越皺眉,紀王妃染惜遲生性彪悍,他早有耳聞,酒量甚大情有可原,那承歡是怎麼回事,她面色沉靜,彷彿酒都喝到了別人的肚子裡。
承歡又喝完一杯,笑問:“王妃,喝好了沒有?”
“沒……沒有!斟酒!”染惜遲命令著。承歡心裡冷笑,你跟我比,我就是陪酒長大的。
所有人都關注著這場鬧劇,唯有何隱鬆起身離席,踱步而去,任秦頌喊他,也不回頭。秦頌替承歡捏了一把汗,他還是放不下她,一直關注著事態發展。
承歡同紀王妃兩人喝了差不多一壇酒,染惜遲終於迷迷糊糊的跌坐在李凜懷中,承歡問:“王妃,喝好了沒有?”李凜護住染惜遲,很怕承歡再來敬酒:“好了,好了,你快退下吧。”承歡莞爾作揖:“那承歡退下了。”她飄然回到上官臻赫身旁,心裡卻酸楚非常,上官臻赫得意的摟過承歡,高興的笑:“紀王妃喝好了。我們也繼續吧。”
李凜瞪了上官臻赫一眼,扶著醉醺醺的染惜遲,離開了。承歡發現自己連嫉妒的力氣都沒有了,李凜那麼維護染惜遲,真叫人羨慕,而她只能充當上官臻赫充門面的工具。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承歡扶著額頭對上官臻赫小聲說。
“去吧,等我回去疼你。”上官臻赫吻了下承歡,叫她走了,自己則繼續歡飲。
承歡走出大堂,一片寂靜,身後的喧囂被割裂為兩個世界。她晃晃悠悠的往房間裡走,侍女過來扶她,被她打發了。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真不該喝酒,酒精會麻醉記憶的閘門,讓許多傷痛的回憶重新浮現。
三年前,她無力抗衡自己的命運,她曾發誓,她不僅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還要玩弄他人的命運。可她現在算什麼樣子啊,依舊是跳舞飲酒,做上官臻赫的玩物,也不知道計劃哪天能夠完成。
今天可能是見到了李珛跟同何隱松觸動了心底的傷痛,分外壓抑,尤其是何隱松,看到他就會想起隱竹。
升起的華燈,在黑夜裡彷彿深海光耀的珍珠,憶起元宵節時,領她穿梭在人群花燈中間的何隱竹,同樣的黑夜,同樣的華燈。
可現在她站在這裡,那人卻永遠的消失了。
忽然,她恍若見到何隱竹站在燈下朝她招手,承歡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傾湧而下。
【如果你想我,就在元宵節那日點一盞明燈。】
她淚眼模糊的跑過去撲到“何隱竹”懷中,令她欣慰的是,居然不是幻影,她實實在在的抱住了他。
“我終於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都多想念你,你把我帶走好不好,我想同你在一起,不要再離開我了。”承歡自從何隱竹死後時至今日,再沒哭過。
“這……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