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遠去,前面的日子空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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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吉出現在咖啡廳裡時,正是雪下得最大的時候。
他並不想在這時候過來,但奧莉婭娜的電話催得他頭疼,他也確實有必須要得到答案的問題。而可以為他解答的人,此時就在這個地方,且依照對方的脾氣,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又消失了。
但這一次,那位先生似乎並不想這麼快就離開這裡。看到他,男人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親暱地招呼:“好久不見了,紮吉~”
他們確實有一年時間沒有見面了,不過這個人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笑嘻嘻的看不出情緒,一臉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他想到小時候自己巴不得每天呆在他身邊甚至寸步不離,現在想想簡直無法理解。
紮吉點點頭,沉默地在男人對面落座,點了杯黑咖啡,直切入正題:“那個家夥是怎麼回事?”
“那個家夥?”對方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好像沒聽明白,“你是指誰?”
紮吉突然有些煩躁,忍不住屈起手指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情報屋許可權移交,現在的boss又變成了您,先生。”他皺起眉,略一停頓,又接下去,“所以,潮去了哪裡?”
u拖長聲音“啊”了一句,彷彿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話題:“那個孩子回去自己的日常了。”他輕輕笑著,雙眼眯起,嘴角的弧度比往日柔和不少,“那不正是你期待的嗎,紮吉?”
紮吉嘴唇一動,卻沒能立刻答上來。他甚至仔細地想了想,發現依舊無法得到答案:“我沒有期待過這種事情。不要偷換概念,我是說,她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將您叫回來。”
u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他十分熟悉。這個男人只有在看到有趣的事情時才會露出這種表情,又好像是看穿了什麼,心底已經開始打起小算盤。
“偷換概念的是你哦,我的孩子。你剛才問的確實是——潮去了哪裡。”
紮吉挫敗地用手扶住額頭:“先生,我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我也是這個意思。”u攤了攤手,忽然語調一轉,先前的隨意立馬從他的聲音中消失了,反而還多了幾分鄭重,“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在經歷過這些之後,她還是願意回到以前的生活。我是接受了她的意願才回來的。”
男人的嗓音依然和一年前一樣,不緊不慢,如同深山中潺潺流動的溪水,帶著微弱涼意,可滲入面板時又好像是溫暖的。
這一刻,紮吉毫無預兆地想到一年多前第一次見到潮。
那不過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姑娘,當時書吧還好好地呆在那條小街上,女孩子就蹲在書吧門口,用花灑慢吞吞地給門口的盆栽們澆水。
太陽已經落山,但天空猶帶亮光,即將入秋的西西裡空氣中隱約可辨細弱涼意。女生打著呵欠用一隻手按住裙擺,抬頭看到他,細長的黑眼睛緩緩眨了一下。
然後她抱著灑水壺站起身,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兩遍,眉頭一皺:“……你是來找先生的?他去買晚飯了還沒回來啊……”
那一天,她穿著格子襯衫和牛仔藍的短裙,腳上踩了雙人字拖,烏黑長發被紮成一個馬尾,發梢跟她本人一樣,無精打采地掃過消瘦的肩膀。
那時他以為自己見到了二十年前的u先生。
紮吉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從自己手心裡抬起頭,一眨不眨看著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落地窗外一片白色,微弱光芒被無數倍地放大,將對方濃黑的雙眸映襯得更加沉靜。
青年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極淺,轉瞬即逝:“果然是先生看中的人……也和您一樣喜歡不告而別。”
可是這些不告而別的人中,有的回來了,有的卻不一定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