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認床,所以這一天晚上照例沒有睡好。第二天紮吉家的女傭來叫我下樓吃早飯時我早就已經起床,並且洗漱完畢也換好了出行的衣服。
跟著對方走進餐廳,褐發青年正要拉開座椅落座,看見我似乎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真少見。”
我眨眨眼,在已經準備好早餐的位置前坐下,順口問道:“什麼少見?”
“起床時間。”紮吉簡單地回了一句,拿過土司開始往上面抹黃油,“下午的幹部會議我會在中午前回來,之後帶你過去。”頓了頓,抬頭朝我這裡看了一眼,“沒什麼事就呆在這裡別亂跑。”
我聳聳肩,不甚在意地拿起土司張嘴就是一口,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我也不怎麼想出去。”
紮吉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我,隨即移回視線,不發一言地開始進餐。他的動作像個貴族一般優雅,雖然我並沒有見過真正的貴族,但總覺得理應是這樣的。
就如同沢田綱吉。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不明白怎麼又無端想起了他,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專心致志地解決面前這些食物。
早餐結束後,紮吉去公司上班,我則鑽進昨晚住的那間房裡翻出紙筆,因為沒帶著膝上型電腦,只好抱著手機梳理了一下近期發生的這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主要是ushio身份被洩露事件,雖然紮吉沒有及時阻截情報造成了這條訊息的擴散,但事態仍在我們可以控制的範圍內。最大的問題在於,如果說之前派人襲擊我的那個家族——據之後的情報,是個叫做溫斯特的中型家族——是此次情報的源頭,那麼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一點的?又為什麼會將目標瞄準我?
而另一方面,昨天白蘭見到我時說的那一句“這一次把你找出來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這樣的話實在令人無法不在意。不僅如此,他來找我的時間偏偏和此次事件如此湊巧,是純粹的巧合還是……情報就是他洩露給溫斯特家族的?
一時也理不清思路,我將桌上用筆畫得亂七八糟的紙揉成一團狠狠丟進牆角的紙簍中,抱著腦袋在椅子裡蜷成一團。
這麼呆了一會兒又覺得不爽,下意識掏出手機翻郵箱,但裡面那些郵件的最早收件日期依舊是昨天,數量有減無增,而來自沢田綱吉的新郵件——
無顯示。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難免還是覺得失望。但我竟然沒有感到難過,只是胸口仍然會酸酸的,好像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也沒有力氣去做別的事情。
也不知這樣頹廢了多久,反應過來一看時間發現竟然已經快到中午。我急忙整理書桌跑下樓,紮吉也剛好回來。
我對他究竟做什麼工作實在好奇,可因為不確定遊戲設定中我對他的瞭解程度究竟有多少,也不敢貿然打聽。
也許是我心不在焉的狀況實在太明顯,反倒是紮吉在午餐中途終於不耐煩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飛快地瞟他一眼,繼續埋頭吃飯。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咳咳,就是想問問你日常的工作順不順利……什麼的……”
紮吉奇怪地盯了我一會兒,隨即別開目光:“普通的管理工作而已,沒什麼順利不順利。”
“是嗎……那就好。”
餐廳裡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刀叉與碗碟不時碰撞的聲音。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午餐就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中結束。
之後紮吉回房換衣服,我則坐在樓下等他。幾分鐘之後,青年穿著深藍色的短袖t恤和牛仔長褲從樓上下來,一改之前商界精英的範兒,渾身充滿了獨屬於這個年紀的青春氣息。
不得不承認他也是個衣服架子,和沢田綱吉一樣。
我從沙發上站起,等著紮吉過來。然而他只是朝我偏了偏頭,示意我跟上,隨即便轉身朝一樓那間大書房走去。
我隱約意識到什麼,但又不是十分確定,便沒有多問,小跑幾步追著他進了書房。
房間裡的窗簾緊緊拉起,沒有一絲光亮從窗外透進來。青年開門後在門口的矮櫃上隨手拿起一樣東西,緊接著,一片淡黃色的光芒便在黑暗中盛開。
我這才發現他拿在手裡的竟是一盞油燈,不過這油燈並非那種真正需要燃油的古董,而是除了式樣外都很普通的應急燈。
紮吉關上門,順手反鎖好後,提著燈走到房間內側的書牆前面,隨即伸手在左邊第二排最下面那一層陳列架的底部摸了一下。
按照以前在書中見過的對這類機關的描述,這時候我們眼前這面書牆應該會緩緩向兩側移開,或是其中某一塊悄無聲息地向外開啟,總之書牆上會出現一道或大或小的門洞,之後我們就可以從這個洞口進入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