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施鮫為什麼會突然提到我爸,可能因為我身邊至親的人,就只有他還活著。
我心情沉重,穿起那件隱隱象徵著,我將自此走向陰暗的黑色鬥篷,趁著夜色,往酆都方向趕去。
我也不敢再從陰陽門進出,別說冥界那些人會起疑,我自己都有些心虛。
我不知道此行之後,自己是生是死,還會不會與沈佳恩見面,想了想,終究抵擋不住思念,半道折返,悄悄去了泰山府君殿生死司,想最後看一眼沈佳恩的屍體。
我沒驚動包小司他們。生死司司主程雨見我這副打扮,有些疑惑,讓我自己去寒冢,就默默離開了。
我看出他離開時的眼神裡,分明有種提防的意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留戀地在沈佳恩蒼白的小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戴上兜帽,趕緊離開。
才到門口,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沖寒冢這邊疾來,還夾雜著程雨和包小司輕聲交談的聲音。
我猜得沒錯,程雨還是告狀去了。
我趕緊躲在寒冢與生死司大殿立柱的陰影裡,見他們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往寒冢裡去了,飛快地往殿外跑去。
才跑到大殿門口,就聽身後傳來蚊丁的叫喊。
我收住腳,也沒回頭。
“師父,是你嗎?小絕哥哥他們,真是你殺的?”
聽得出來,她語氣裡滿是不解和懷疑,急迫地希望我能給她一個否定的回答。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咬著牙,悶聲道:“是!”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蚊丁在我身後失聲痛哭,同時傳來的,還有包小司等人的安慰和責罵。
好在沒人追來,也不知道是得了包小司等人的指令,還是他們只是單純的忌憚我。
這次離開,可能對他們,甚或對我來說,都是永別了。
我沒再流淚。我的淚,在師父倒在我懷裡的那一刻,就已經流光了。
沒有朋友,沒有盤纏,沒有捷徑。我一路風餐露宿,折騰了兩天,好不容易到了酆都城外。
除了其他九個閻羅的冥界,現在全世界,包括轉輪殿冥界,都在通緝我。
我沒有貿然接近,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在周邊打探進入酆都冥界的陰陽門。
可能因為目標太大,沒過一會兒,我就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
我猜不到那人的來路,只好故意挑僻靜的地方走。那人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我暗暗下了決心,倘若這人不肯放過,待會兒四處無人,我迫於無奈,也只好先下手為強。
路過一道山石橫出的山路拐角,我迅速躲到山路上方的斜坡,見那人並未察覺,快步從拐角處路過。
我不等那人反應過來,右手五指箕張,就去掐那人的喉嚨。
那人反應迅速,一晃身,我這一抓就落了空。
我見那是個男人,身高和我差不多,頭上竟然也戴著如我一般的兜帽,看不到臉。不過我是黑的,他是白的。
見我還想撲上去,那人藏在兜帽下的臉,忽然悶聲道:“陽倌,是我。”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