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蚊丁是泰山府君女兒的瞬間,我腦海中先前積滯的疑竇,一個接一個,迎刃而解。
難怪唐老太君會那麼在意她,原來她是自己的外孫女。
這麼說來,江臺勻當初說,蚊丁是秦廣王親生女兒的說辭,顯然也是騙我們的了。
而他和秦廣王千方百計想帶走蚊丁,應該就像卞城王畢謝說的那樣,是想挾天子令諸侯。
唐老太君遲遲不敢挑明自己和蚊丁的關系,會不會也是擔心,我其實心裡別有所圖?
再有,畢謝會這麼和盤托出,說明他很可能並不是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跟秦廣王是一夥兒的。
他會將蚊丁帶來,有可能只是單純地害怕,我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讓他處於被動的局面。
估計見我沉默太久,畢謝懷疑起來,目光森冷,提高嗓門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看了謝絕一眼,見他臉上也有些捉摸不定,心裡一沉:莫非除了我,謝絕他們其實也一早就知道蚊丁的身份?
我搖頭道:“我沒你想得那麼不堪。蚊丁在哪兒?我要見她。”
畢謝冷笑道:“怎麼?兜不住,現原形了?想見那丫頭,除非……”
“除非什麼?”我皺了皺眉,也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畢謝招了招手,那些持戟的兵衛,又往前走近了一步。
他嘴角一揚,道:“除非你能放棄轉輪王的位置,並且幫我找到十弟,把位子還給他。”
我起初沒太明白,他口中的十弟是什麼人,稍稍一想,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就是天橋底下說書人提及的,原先轉輪殿的主人薛蝠。
如此說來,我爸當年用美色,甚或說,用沈佳恩來勾引薛蝠,讓他愛美人、丟江山的故事,很可能是真的。
盡管我始終不肯相信,沈佳恩和我爸的戀人關系,但此刻心裡頗不是滋味。
我還沒作出回應,謝絕當先暴怒道:“憑什麼?”
畢謝眼裡閃過一絲悲傷。他嘆了口氣,道:“十弟少年心性,被賊人騙了,如今下落不明。我平日與他交好,不想自那以後,兄弟久別。”
他忽然變得陰狠起來,怒視著我倆,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十殿的主人本就是我十弟,我讓你歸還寶座,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執意佔這位子,還說不是包藏野心?”
見我啞口無言,他冷哼一聲,邊拍手邊道:“我這就請那丫頭出來。你有幾分鐘的時間考慮清楚,出來見你的,是個活人,還是個死人!”
我見他居然拿蚊丁性命相要挾,氣得牙齒咯咯作響,也管不了那麼多,當即道:“好!”
謝絕想攔著我,已經來不及了。
我一個“好”字剛出口,忽然感覺胸口似乎有一團氣沒憋住,源源不斷地往外釋放,頓時兩腿一軟,差點跪在畢謝面前。
我心中莫名,正要問謝絕這是怎麼回事,就見畢謝臉上,慢慢露出一種古怪殘忍的笑意,手中象牙笏一揮,那些兵衛挺著槍戟,沖我倆刺來。
恰在此時,大殿外,有個穿文袍的年輕男子,跌跌撞撞跑進來,沖畢謝跪地道:“大……大人,不好了!那丫……泰山府少君跑了!”
“什麼!”
畢謝從椅子上一下站起,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這麼大一個人,你們都看不住?”
年輕男子不敢抬頭,哆哆嗦嗦地道:“殿裡的府兵,都被大人您調走了。有幾個人在殿門外鬧事,下官怕出問題,讓底下的人去探探,結果就有人沖進來,將少君帶走了。下官只是文官,那些人手段厲害,下官……下官抵擋不住。”
畢謝兇相畢露,抬腳將那年輕男子踹飛出去,一揚手,那些兵士同時伸戟,將他就地捅死。
畢謝殺氣騰騰轉向我,手中象牙笏一揮,那些兵士渾身冒著黑氣,又沖我倆撲來。
這時候,就聽殿外,忽然傳來師父的聲音:“一陽,用天鬥!”
話音剛落,大殿外“嘭嘭”作響,幾個人連聲慘叫,被師父放倒。
我下意識地將師父交給我的墨門天鬥拿在手裡,卻不知道該怎麼用。這邊謝絕揮舞著判官筆,已經和那些鬼兵纏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