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原本打算沖出去,後來齊雲山算到我們會跟來,師父擔心我們行事魯莽,容易出事,就和他躲在這石屋下的暗室等我們。
說真的,我沒怎麼在聽師父說話。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他身後背的一把漆黑的厚背大砍刀吸引。
那把刀的刀柄上,有個鏤空的、引起森森的鬼頭;刀身也不知道是不是長久沒有擦拭了,鏽跡斑斑,卻仍舊透著一股子森冷,讓人不敢直視。
這把刀,應該就是師娘說的,讓師父重新拾起的鬼頭刀。
師父這斜背大刀的造型,像極了武俠小說裡,在風雪天獨行的刀客,簡直不要太帥。
謝絕問齊雲山,他倆知不知道擄走蚊丁的是什麼人,這兒又是什麼地方。
齊雲山捏著山羊鬍子道:“不好說。我和你們師父商量了下,都覺得那人雖是地府的人,但應該不是秦廣王的手下,而且他擄走蚊丁,目的不明,應該是被人利用了。”
師父悶聲道:“這兒也不太像鬼判殿。我看不見,也沒法確定。”
說話間,我們都聽頭頂的地面上,又傳來那種幽遠的,敲梆子的聲音,敲了三下。
齊雲山眉頭一鬆,道:“行了,天應該已經亮了。現在沒事,咱快出去。”
我們重又從窟窿口出去,見外頭雖然仍舊灰濛濛的,不過確實不像先前那樣漆黑了。那些突然出現的火人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範無咎和齊雲山打頭陣;我和謝絕攙著師父,緊隨其後;田不臘和王守財殿後。
六個人小心翼翼地從石屋裡出來,見外頭一片狼藉,原本被灰燼裹滿的街道,變得更加蕭條。
空氣中滿是皮肉燒焦的惡臭味。好在天上雖然依舊烏雲密佈,卻不再有灰燼飄落下來。
謝絕問我們接下來怎麼走。齊雲山拿出羅盤定位,指著長街盡頭的拐角,道:“所有的異象,都是從那兒傳過來的,那兒應該離主城不遠。找到主城,也就知道是誰幹的了。”
我們點點頭,加快腳步,往長街盡頭跑去。
跑著跑著,師父卻忽然收腳,眉頭一皺,冷聲道:“不好!”
我心裡一沉,剛想問怎麼回事,忽然覺得肩頭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火辣辣的疼,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就見頭頂的雲層裡,又開始紛紛揚揚,往下飄落起灰燼來。
與此同時,我們發現街道兩側的石屋廊棚下,剛才那些莫名失蹤的火人兒,不知何時,竟然又出現了。
一雙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被圍在垓心的我們。
“我去,這些死人有思想的啊,會守株待兔?”
我們沒空聽謝絕吐槽,背對背挨著,暫時躲在範無咎撐開的黑稜傘下。
黑稜傘的傘面開始冒出一股股白煙。能感覺到,逼得人睜不開眼的熱浪,從傘面不斷地往下沖。
這樣下去,不用那些火人兒飛身撲上來,我們都能直接被天上的灰燼烤死。
師父忽然走了出去,手腕一抖,我們只覺得眼前劃過一道寒光,身後背的鬼頭刀,已經握在他手上。
師父驟然甩臂,在自己周身,用鬼頭刀舞出一團寒光閃閃的罩子出來,就像少林寺的金鐘罩一般,跟著橫臂揮刀,在自己頭頂,飛快地平削了一刀。
我們驚異地看到,他頭頂上的灰燼,竟然像是落到平滑的鏡面一般,從他頭頂繞了開去,掉落在離他腳邊兩尺左右的地方。
而他用鬼頭刀揮舞出來的刀光罩子裡,卻幹幹淨淨。
見我們愣神,師父皺眉道:“還看什麼?快過來!”
他這一拔刀、揮刀、收刀,一氣呵成,看得我們眼花繚亂,簡直帥爆。
我們趕緊都躲進刀光編織的罩子裡。
那些火人兒見師父露了這麼一手,原本炙熱的目光,慢慢暗淡下去,竟然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躲到門板之後,竟似十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