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恭進說在電話裡講不清楚,讓我到現場再說。我讓謝絕等人先去安寧村等我,隻身前往曹炳添所在的城鎮。謝絕本想隨行,被我拒絕了。
說實話,要不是我總覺得,這事跟我有關,我還真不太想去,一來這大半年,我身上發生了太多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我不想被同學們當作異類;二來,我也不想讓他們卷進來。
曹炳添所在的城鎮離我們縣不遠,那也是我上大學的地方。
當初很多同學選擇了留下,所以曹炳添家經常成為同學聚會的場所。
我買了束白菊,正琢磨著,一會兒見到曹炳添的爸媽,該怎麼開口,兜裡的手機又響了。
吳恭進在電話裡罵道:“你小子是不是傻?趕緊回來,叔叔阿姨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
我收住腳,莫名道:“老曹又不是我害死的,叔叔阿姨怪我幹嘛?”
吳恭進嘆道:“是,確實跟你沒關系。可老曹死前,嘴裡一直唸叨著你的名字。”
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不對勁了,問吳恭進在哪兒。吳恭進道:“你往後看。”
我見吳恭進躲在街角的巷子口,他身後,還有幾個鬼鬼祟祟的,當初我們班上的同學。這些同學平時都和曹炳添交好,所以我都記得。
有個叫楊筱鈺的女生,當初我還暗戀過她。
吳恭進招手喊我過去,帶著我,和其他五個同學,去了街上的咖啡店。
我們也沒敘舊。吳恭進開門見山,將一張照片推到我面前,悶聲道:“這是老曹結婚那天,我們幾個和他的合影。你看看,有沒有看出什麼蹊蹺?”
我知道,照片應該就是吳恭進自己拍的。他大學時就愛好攝影,畢業後去了影樓工作。
照片中,新郎曹炳添一身帥氣筆挺的西裝,摟著穿著低胸婚紗的新娘子,笑得合不攏嘴。吳恭進六人簇擁在新郎新娘身旁,各自做著各種搞怪的表情。
他們身後,是座仿歐洲中世紀古堡的特色酒店,酒店上空有白鴿飛過。酒店的門窗都開啟了,能看到視窗中,微微露出腦袋的,酒店服務員的身影。
門前的草坪上,擺著喜慶的花籃、花橋,能看到照片兩側走動碰杯的賓客,和幾個手裡拿著氣球,在一旁嬉戲追逐的小花童。
比較讓我在意的是,曹炳添脖子上,有一道細微的白色條痕,不知道是照片曝光過度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看著讓人很不舒服,就好像有條看不見的鋼絲繩,將他身首分離。
我指著曹炳添的脖子,問吳恭進:“老曹是怎麼死的?被……被鋼絲斬首?”
吳恭進搖頭嘆道:“你也看出來了?差不多吧。他是被當天酒店草坪上的馬,拴馬的繩索套住脖子,一路……一路拖行,窒息而死。那馬突然瘋了。”
我渾身一冷,難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這張合照,已經預示了老曹的死法?”
不光是曹炳添,包括楊筱鈺在內的其他五個同學,都一臉沉重,點了點頭。
吳恭進指著照片,又問道:“除了這個,你還看出什麼沒有?”
我幾乎都沒回過神來,茫然地搖了搖頭。
吳恭進指著照片中,曹炳添腦袋上,酒店牆面一個好似紋飾的圖案道:“你看這個。”
距離太遠,我看不出什麼名堂。吳恭進從包裡拿出另一張照片。這張照片上,就只有酒店牆面,那個古怪圖案的近照,依稀像是一朵菊花狀的幾何圖案。
吳恭進指著圖案,皺眉道:“這是老曹出意外後,我和高子覺得事有蹊蹺,當晚偷摸回酒店門口拍的。這個圖案,跟酒店牆面上的其他紋飾完全不搭,像是有人畫上去的。”
他頓了頓,眼裡忽然流露出一絲驚恐,接著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拍完這個圖案,前後不過兩分鐘,它就自動消失了。就好像……就好像它在故意等我來拍一樣。”
我被他說話的語氣感染,也覺得後背有些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