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對剛才的幻覺耿耿於懷。
我當然知道,謝絕的分析沒錯,那棵能夠致幻的鐵樹,就是利用了我倆內心的弱點,逼迫我倆相信自己是有罪之人,自裁謝罪。
但這仍舊沒法解釋,施鮫為什麼會出現。
我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這機關塔的頂層,還有更要命的陷阱在等著我倆。
謝絕也不敢大意,額頭和手心裡,全是密密的細汗。
兩人剛走到頂層塔心室,身下又傳來轟隆隆的悶響——第八層塔也被封死了。
“記住,只要心中坦蕩,沒什麼能傷到我倆。”
謝絕這話,既是對我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我倆大氣都不敢出一個,感覺踩在地上,都能聽見腳底與灰塵接觸發出的輕響。
師娘說,那隻木盒就藏在頂層的暗格裡。這頂層的塔心室也不算大,約莫在十個平方左右。我倆並不急著進去找,先站在門口,觀察暗格可能藏身的位置。
找了片刻,謝絕指著屋頂靠近塔頂寶珠的位置,沉聲道:“那兒,你看!”
我順勢望去,見這塔心室的屋頂,竟好像是玻璃的,能看到一顆渾圓的、如同珍珠般的琉璃球,在月色下,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溫潤得猶如牛奶一般。
白光斜打下來,正好將房頂上,一處畫著彼岸花的牆面照亮。
彼岸花的花心中,有個小小的、不易察覺的銅制拉環。
暗格離地面,約莫有三米多高,我倆就是搭人梯也未必能夠得著。
左右環視了下,謝絕發現我倆左手邊的木牆上,有幾道微微往外突出的圓木頭子。看圓木頭子排列的方向,正是奔著頭頂的暗格而去。
我倆猜到,這是通往暗格的隱藏臺階。
這塔心室中,肯定有開啟臺階的機關。
只是我倆誰也不敢確定,臺階機關和隱藏的陷阱,哪個會先到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橫豎都得試,我倆對視了一眼,硬著頭皮,貼著木牆,往圓木頭子靠近,小心翼翼地在牆面上摸索。
謝絕忽然手上一停,稍稍猶豫了下,往牆面上按了下去。
“轟隆隆……”
又是一陣悶響。我倆同時發現,嵌在牆中的圓木頭子,開始慢慢往外,伸了出來。
我倆連忙往後躲。等了約莫五六分鐘,這些圓木已經伸展到最長狀態,通體漆黑,摸上去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我讓謝絕在底下等著,我自己踩著圓木去開暗格。
留一個人看著,總好過兩個人人一起,保不齊莫名其妙全著了道,那就悲劇了。
謝絕點頭答應,吩咐我自己小心,讓我踩著他的背上去。
圓木異常冰冷,我踩著謝絕的背,爬上第一根,趕緊收手,半蹲著身子,準備攀著逐層往上的圓木,往暗格爬去。
謝絕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忽然喊我先等等。
我心一沉,低頭正要問他怎麼了,冷不丁一股如刀割般的刺痛感,從腳底傳來,沿著我的大腿,如同吸血的螞蟥一般,飛快地往上爬,瞬間湧進心窩。
霎時間,我胸口彷彿放了塊積年的寒冰,忍不住驚撥出聲。
這一呼,竟撥出了一口白氣。
“快下來!”
謝絕在身下大喊,卻忽然渾身一僵,跟著就像得了魔症一般,直直地往前走去。
我情知不妙,想從圓木上跳下去,雙腳卻跟結了冰似的,僵硬得無法動彈。
這時候,我才發現那些圓木的木身上,分明都刻著紋路細密的圖案。
這些圖案,好像畫的是十八層地獄的懲處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