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色道:“管他卞城王秦廣王,只要佳恩在那兒,我就得去。”
包小司盯著我,眼中已露出贊許之意。
我沖所有人拱手答謝,叫上謝絕和範無咎,就準備往北方去。
蚊丁見我要丟下她,吵著嚷著也要去。我拿她沒轍,也只好帶上。
胡天八月即飛雪。眼下是深秋,雖然沒下雪,但草原上一片枯索,被牧民收割起來的草垛子,上頭積滿了白霜。謝絕用瓶子裝了些霜花,說是保不齊有用。
我們告別牧民,繼續往北走。
草色漸淡,沙漠漸多。四個人走得口幹舌燥,都道還是謝絕有先見之明,知道存水。我想喝他瓶子裡的霜水,謝絕卻大眼一瞪:“別鬧,這不是拿來喝的。”
天色漸暗。我們在一道山樑子後的平地,發現一處歇腳的涼棚。
涼棚飽經風霜,房梁和立柱上,全積著厚厚的黃沙;棚頂的草堆,散發著一股子黴味,看著古樸渾厚,活似古代遺棄下來的古老驛站。
趕了一天的路,四個人又累又餓。餓還好說,我包裡事先買了些甜甜圈,之前又在牧民那兒添了幾張烤饢,夠數了。只是這兒幹燥異常,我們嗓子眼都快冒煙了,嘴裡連口水都吐不出來。
這麼幹著啃甜甜圈和烤饢,只怕會噎死。
沿路問過來,當地牧民都說,確實見著一個身穿大紅羅裙的小姑娘,領著一個嬌滴滴的妹子,在沙漠邊緣徘徊,像是在躲什麼人。
方向是明確了,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沈佳恩和奴兒,為什麼要跑到這麼荒涼的地方?
多思無益。我讓謝絕照顧蚊丁,和範無咎出去找水。
先前牧民告訴我們,沙山後的草甸裡,有一些已經廢棄的坎兒井。眼下井水的源頭,雪山上的冰雪正厚,這些坎兒井的井眼裡,多半都還有救命的清水。
我和範無咎排雷似的,在涼棚不遠處的草甸子裡仔細尋找,卻沒見著哪怕一處井眼。
正懷疑牧民是不是記錯了,範無咎忽然輕咦了一聲,招手喊我過去。
我走上前去,見沙山腳下與草甸子相接的地方,用幾塊碎石,堆起了一個墳包大小的小山,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
我倆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將那些碎石一一搬開。
一口砌著水泥臺的井眼,出現在我倆面前。
奇怪的是,這口井,怎麼看怎麼像南方人家開鑿的水井,和我印象中的坎兒井完全不同。
井很深,加上天色已晚,從井口看下去,裡頭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範無咎找了塊石頭扔下去。我倆等了得有三四秒鐘的工夫,這才聽見“啪嗒”一下,像是石頭落到水面上,砸出來的水花聲。
我倆喜憂參半。喜的是,這井下確實有水;憂得是,這井太深了,井壁也很平滑,根本沒法下腳。
兩人正鬱悶間,身後的沙山,忽然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怪叫聲。
那聲音聽起來,如同千萬匹野狼,同時壓低了嗓子,在夜幕下嚎叫。
我頓覺不妙,正要喊範無咎趕緊離開,轉身見謝絕拉著蚊丁,一臉驚慌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