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那人就是蚊丁,驚喜異常,一把將她摟入懷裡,喝罵道:“大半夜的,你瞎跑什麼?能不能讓人省點心!要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唐老太君交代?”
蚊丁在我懷裡嗚嗚地哭,連說著對不起。
哭了好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推開我,抹著眼淚道:“師父,你錯怪小姐姐了。小姐姐是好人。”
蚊丁說,她倆在張老闆的別墅等了我們一天,也不見我們回來,以為我們出事了,師叔又死活不讓她倆來找我們。
兩人心急如焚,正在屋裡商量怎麼偷溜出去,卻忽然有人闖入。
那些人都蒙著臉,看不清相貌,但身材魁梧,肌肉結實,而且身手靈敏。兩個女孩子不是敵手,沒幾下就被制住,捂住了口鼻。
當時師叔聽到聲響,想要進屋搭救。
荼荼兒怕他一人對付不了,情急之下,將門板踢飛出去。
蚊丁見荼荼兒顯然故意留了力,又暗中沖自己眨了眨眼睛,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猜想她多半有辦法,也就沒掙紮,讓那些蒙面漢抓了去。
昏迷之前,蚊丁分明看到,荼荼兒順手抓了桌上的麵包。
之後,她慢慢醒來,見自己躺在路旁的草叢裡。荼荼兒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和一名蒙面漢面對面站著。
她周圍,已全是一動不動,躺倒的其他蒙面漢。
荼荼兒露出她那雙毛茸茸的耳朵,眼裡閃動著幽綠色的光芒,正伸著手,作貓爪狀,對著那蒙面漢的眼睛,嘴裡不斷地念叨著什麼。
看模樣,竟像是在催眠那個蒙面漢。
蚊丁有些害怕,遠遠地看著,見那蒙面漢原本一雙驚恐的眼睛,忽然暗淡下去,變得呆滯無神。
荼荼兒收回手,喝了聲“去!”那蒙面漢就勾著腦袋,塌著肩膀,夢遊一般,在前面帶路。
蚊丁被荼荼兒拉起,忍不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荼荼兒笑著告訴她,她的眼睛能蠱惑活人,麻痺他們的心神;而她原本就是靠奴兒的肉身才能行動,所以自身又帶著奪舍的能力。
只不過這種奪舍,並不是借屍還魂,而是讓被她那雙眼睛麻痺心神的人,暫時靈魂與肉體分離,成為任人使喚的傀儡。
她猜想,這些送上門來的蒙面漢,肯定知道我們在哪兒,本來她倆還愁沒理由偷溜,這下正好,將計就計,讓這些蒙面漢擄走自己和蚊丁,再半道施展奪心奪舍的本事,留一個人帶路。
她也怕師叔擔心,所以拿了麵包,沿途留下記號。
她倆跟著那個被奪舍的蒙面漢,一路找了過來。卻不想,蚊丁心中焦急,半路崴了腳。
荼荼兒對奴兒的肉身還不太適應,之前奪舍又耗費了太多精力,背不動她,遠遠地,已能看到我們四個正在路上狂奔,離她倆越來越遠,只好讓蚊丁在原地等著,自己先跑了過來。
之後的事,我們就都知道了。我誤會了荼荼兒,把她氣走了。
我讓範無咎揹著蚊丁,望著黑漆漆的林間公路,心裡突然一片失落。
也不知道我最近到底怎麼了,先是自己莫名其妙上了陳靈禕的床,被沈佳恩誤會,氣走了她;現在又變成自己誤會荼荼兒,同樣氣走了她。
難道我非要惹得所有對我有恩,或者有情的女孩子不高興,心裡才會踏實?
範無咎見我黯然神傷,上前安慰道:“一陽,那姑娘只是一時意氣,等她氣消了,自然會回來的,你也別太自責了。”
頓了頓,他沉聲道:“她會奪心奪舍的法術,只怕不是個簡單人物。就算成不了朋友,最好也別樹敵。”
我沒考慮這些,我知道荼荼兒對我的情誼。
我不想在情誼之上,附加其他複雜的成分。
我嘆了口氣,讓許幻在前頭帶路,繼續往張老闆別墅的方向走。
一行人走了約莫半個鐘頭,前面影影綽綽的,忽然跑出四五個焦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