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上謝絕三人,到了字條上接頭的地點,發現居然是城郊一座荒廢的醫院。
月色朦朧,樹影婆娑,襯著醫院爬滿青苔的斑駁磚牆,顯得格外陰森。
想著過去和周格等人在廠房抓骨婆的經歷,我不由地幹嚥了口唾沫。
孟少農說我們四個人裡,已經有人不是活人。
我想他應該是看出來,荼荼兒有問題。
既然我們這兒都有個怪物了,何況我們其他三人,本身是個什麼鬼,現在也都沒弄明白,再說之前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還怕這些個孤魂野鬼不成?
我自我安慰著,鼓足勇氣,和謝絕當先推門進去。
院門是道防盜鐵門,防盜系統早就失靈了,鐵門上也全是紅褐色的鐵鏽,顯然很久沒人來了。
我倆輕輕推開鐵門,鐵門發出不耐的“吱呀”聲。聽起來,就像冤鬼在哭泣。
謝絕下意識地又把桃木劍掏了出來,我也拿了羅盤在手。
荼荼兒怕這些東西,抓著蚊丁的手,遠遠地跟在後面。
四個人都不說話,相互看了看對方,點點頭,徑直往大堂走去。
和先前我們去過的廠房相似,這醫院,應該是上個世紀留下的産物。
大堂前臺碎裂的視窗後,能看到灰撲撲的掛號牌,和散落一地的檔案袋。
也不知道是光線還是眼花的緣故,那些檔案袋上,竟似乎還留著鮮紅的血跡。
血跡呈噴射狀,像是有人剛剛在這兒斃命。
我們都深吸了口氣,緊挨著,往黑漆漆的走廊深處走去。
走廊兩側全是掛有各科室牌子的病房和藥房,全都門窗緊閉。牆上的綠漆剝落得很嚴重,很多地方甚至透出了承重的鋼筋。窗玻璃上都糊著厚厚的報紙,看不到房間裡頭的情況。
雖然躡手躡腳,但我們仍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醫院中,異常清晰的回響。
我們實在不明白,師叔和孟少農,不過是做著倒賣兇車的生意,就算見不得光,也犯不著找這麼驚悚的地方做接頭點,搞得我都懷疑,他們到底是賣兇車還是賣白麵兒。
底層並沒有發現接頭人的蹤跡,我們也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又往二樓走去。
孟少農說,接頭人會在接頭地點,留下明顯的聯絡暗號。我們只要找到暗號,按著暗號的指示,就能找到他。
至於暗號是什麼,孟少農自己也不清楚。
醫院太黑,燈也全是壞的,月光又投不進來,我們無奈,只好打著手電,一邊走,一邊一點一點地,在樓梯兩側的牆上尋找線索。
這麼貼著牆面,找了十幾層臺階的樣子,我眼睛痠痛,看手電的光柱都快重影了,就見牆根下的裝飾磚面上,好像有一行幾近透明的阿拉伯數字。一晃眼,卻又不見了。
正在納悶,身前的謝絕忽然像撿了寶似的,驚喜道:“找到了找到了,你們來看!”
我們順著他手裡的電筒看去,見二樓樓梯出口的牆面上,用紅漆寫著三個字——肖人全。
字跡周圍的牆面,有明顯的磨損痕跡,好像有人為了突出這三個字,刻意將綠漆磨掉。字跡的顏色有些暗淡,如果不是帶著手電,又事先經孟少農提醒,換作他人,未必會發現。
“肖人全?”蚊丁看著我們道,“這是接頭人的名字嗎?”
“神經病啊!”我不以為然,“什麼人會拿自己的名字來做接頭暗號?想出名想瘋了?”
謝絕不樂意了,辯解道:“可咱找了這大半天的,也沒見其他線索。要不是這個的話,你倒是說說,哪兒還有暗號?”
我想著剛才看到的阿拉伯數字,本想回去再看一眼,謝絕卻沒給我機會,已經壓著嗓子,小聲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