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千恩萬謝,領著我們,跟村民碰了個面。
我吩咐村民,夜裡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別出門,萬事交給我們就好。
村民們點頭答應,又依著我的囑託,用舊布縫了件百衲衣出來。
上回那隻貓煞,就栽在謝絕給我穿的百衲衣上,就算這次它不會重蹈覆轍,有這東西防身,總也求個心安。
謝絕抽空熟讀了下《岣嶁神書》中的法術;蚊丁照我的吩咐,去廟裡燻了一天的貢香;我則打電話給賀瑋,讓他們今晚有空的話,及早過來幫忙。
一切準備就緒。白天無話,到了夜裡,我們三個告別老婦出來,見天上掛著一輪毛月亮。夜風吹在身上,陰嗖嗖的。
我們三個都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往河溝走去。
中秋已過,山村夜色下的河溝,泛著讓人膽寒的波光。那具浮屍已經被賀瑋二人帶走。我和謝絕貓在河溝岸邊的草叢裡,讓蚊丁做餌,引那隻貓煞出來。
白天讓蚊丁去廟裡薰香,是因為以前謝絕告訴過我,如果一時之間,集齊不到驅走貓煞的三灰,單這三灰中的一灰,也能暫時抵擋住貓煞。
更何況,白天那件百衲衣,就是給蚊丁準備的。
我們在草叢裡等了很久,除了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的草木,河溝附近毫無動靜。
正尋思莫非那貓煞知道有詐,繞過我們,又往村裡去了?河岸上的蚊丁忽然尖叫起來。
我和謝絕大驚,以為她出事了,趕緊從草叢裡沖出來,問她出了什麼事。
蚊丁一下撲進我懷裡,結結巴巴地道:“鬼……鬼……有鬼,好嚇人!”
蚊丁不是那種膽小的女孩,況且她和奴兒相處也有段時間了,尋常小鬼,不太可能會嚇到她。
我輕輕撫著她的腦袋,等她慢慢冷靜下來,柔聲問道:“跟師父說,那鬼長什麼樣?”
蚊丁驚魂甫定,指著河溝對岸,一間掩映在密林之中,已然破敗不堪的草房子,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沒看清楚,好像……好像那隻鬼,頭上有角……頭飛……飛走了。”
我和謝絕皺了皺眉,把蚊丁護在中間,跨過河溝,往那間沒了門板的草房子走去。
月色本就晦暗,這草房子又被頭頂濃密的樹蔭遮擋,我們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清楚。那貓煞怕光,我們也不敢打手電,怕它一時暴起傷人,或者逃走。
謝絕抽出桃木劍,我拿著蚊丁頭發上的簪子,三個人摸著黑,小心翼翼,往草房子內堂走去。
屋裡更黑,我們只能摸著一側的牆壁往裡走,希望能找到蠟燭之類的東西。
我打頭陣,讓謝絕照顧好蚊丁,硬著頭皮,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檢查,沒發現異常,正懷疑蚊丁是不是看錯了,黑暗中,謝絕忽然叱道:“誰!”身子一晃,居然追了出去。
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蚊丁不知為何,竟然也跟著他,追了出去。
我生怕他倆出事,正準備也追過去,就聽房間裡的某個角落,傳來“啪嗒”一聲。
我以為是老鼠,按捺住就要跳出胸膛的心,小心翼翼地走近。
房間裡忽然微亮起來,四周閃動著詭異的綠光。
綠光之下,一個女孩子躲在床板之後,怯生生地看著我。
雖然臉上落了灰,但仍舊能看出,那女孩子長得很好看,或者說,長得很可愛。
她頭上長著兩只貓一般的長耳朵,毛茸茸的。眼睛眨巴眨巴,一臉警惕和委屈地看著我。
我見那兩只貓耳朵,和她與人無異的腦袋有些不相稱,想著應該是買來的玩具,以為是村上某戶人家的孩子,被貓煞抓走,又逃了出來,小聲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告訴我,你在這兒做什麼?”
“小哥哥。”那女孩子沖我甜甜一笑,反問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我點點頭,盡量讓自己不嚇到她,“什麼忙?你說。”
女孩眨了眨眼,甜笑道:“我身子找不到了,你能幫我找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