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漁夫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珍珠,看來是準備見財起意了。
夜空下的海面,忽然生出一股肅殺的涼意。這下別說是謝絕和沈佳恩,連師父都察覺不對了。
我和謝絕慢慢將沈佳恩和師父護在身後,見漁夫已經暗暗抓住了身後的魚叉。
魚叉的叉尖在灰冷的月光下,泛著淩人的寒光。叉身暗紅一片,也不知道是人血還是魚血。
“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做。”師父冷冷地道。
漁夫面露兇光,手中魚叉對準了我和謝絕的胸膛,惡狠狠地道:“我想試試。”
我和謝絕不等他魚叉刺到,先發制人,很默契地同時往他臉上扔了把珍珠。
趁漁夫避讓之際,我就地一滾,伸指去點他腰下的章門xue。
那漁夫卻不避不閃,生生捱了我這一指。
我只覺得手指像是杵在一塊堅硬的鋼板上,幾乎折斷,疼得眼淚花直冒。
漁夫冷笑一聲,抬腳朝我面門踢來;手中魚叉同時一翻,不等謝絕後退,罩著他的心窩用力紮去。
我們萬料不到,這貌不驚人的漁夫,居然是把好手,想起師父先前在泰山府君殿說過,能在歸墟池做擺渡的漁夫,絕非一般人,暗暗後悔有些輕敵,見快艇艙小,無處可躲,一時都慌了手腳,只有閉眼等死的份兒。
猛然間,我感覺眼前晃過一道人影,快得幾乎連睜眼的時間都沒有。
那漁夫忽然慘叫一聲,手中的魚叉,不知何時反插在他自己臉上。
他拼命用手捂著臉,卻仍止不住從眼角淌下的、暗紅色的鮮血,連連後退,一個趔趄,噗通一聲,翻進了海裡。
沈佳恩被漁夫這副慘狀嚇到,驚叫出聲,趕緊躲到了我身後。
師父漠然站在甲板上,雙手仍舊籠在袖子裡,就好像從未出過手。
他似乎在找什麼,站了片刻,忽然輕咦一聲,蹲下身子,悶聲道:“奇怪。”
我問他怎麼了。師父指著海面道:“那漁夫,不見了。”
被他這麼一說,我和謝絕也都反應過來:照理就算死了,那漁夫的屍體也該浮上來;如果沒死,跳海逃生,我們也該聽到,或者看到海面上有動靜。
可這漁夫一跌進海裡,就此沒了聲響,也不見了蹤影,這就有些古怪了。
思慮間,就聽沈佳恩在身後驚叫道:“相公,你們快看!”
我們大驚回頭,見船艙裡原先堆滿的珍珠,就像遇熱融化一般,慢慢化成了一小攤一小攤的水跡。
師父看不見,皺眉問我怎麼了。
我如實說了。師父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謝絕問師父怎麼了。師父望著海面道:“那鮫人知道咱們在追它,故意化水成珠,離間咱們。它能夠一眼看穿人性,實在厲害。沒了擺渡人,咱要想出海,只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謝絕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鼓足勇氣道:“師父,您剛才……下手會不會太重了?”
師父搖頭道:“那漁夫雖然貪婪,但罪不至死。我留了力,他應該死不了。只是……唉!”
我們都知道師父想說什麼,也對這片夜幕下的詭異海域,越發敬畏和害怕起來。
“師父,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師父笑了笑,沖謝絕道:“我讓你學《岣嶁神書》那麼久,你現在來問我?”
謝絕愣了愣,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讓我幫著,從海裡捧了些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