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相攜著,出了籬笆院,往土牆後的另一戶農莊走去。
幾個同樣穿著素袍的男女,說說笑笑,跟在他倆身後。
我百無聊賴,本想就此離開,繼續找沈佳恩,眼前忽然晃過一道白色的倩影。
那道白影從爬滿瓜蔓的土牆翻了過去,瞬間消失在土牆之後。
我總覺得那人就是沈佳恩,心裡一動,悄無聲息地跟上那些農家人,也往另一戶農莊走去。
剛到農莊門前,就聽見院裡傳來那些農家人的驚呼聲。
我跟上前去,瞬間瞪大了雙眼。
土牆後同樣是片茂密的瓜藤。瓜藤中,一隻足有澡盆大小的冬瓜,被從中噼開。
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躺在同樣雪白的瓜瓤中,不哭不鬧,只用兩只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眼前這群奇怪的大人。
那兩個年輕男子身後,一名村婦喜極而泣,輕輕將小姑娘從瓜瓤中抱出,走到另一名同樣激動落淚的村婦跟前,又是哭又是笑地道:“老天垂憐!知道咱兩家一直無後,派了這麼個大胖姑娘,來討咱歡心。老孟,你看要不這樣,咱兩家本就是要分這只瓜的,不如同養這丫頭,讓她隨了咱兩家的姓?”
其中一名男子笑道:“夫人此話正合我意。只不知……姜兄意下如何?”
我沒再繼續聽他們交談,心中如同幾萬匹駿馬奔騰而過,亂得塵土飛揚。
從我和沈佳恩進入這個村子,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刻意呈現在我倆面前。
原來那長命鎖背面的字,不是“美”,而是“姜”。
這長命鎖,自是這兩家,送給那如同葫蘆娃一般,從瓜瓤裡蹦出來的小姑娘的。
既姓孟,也姓姜,小姑娘是何人,一目瞭然。
其實從見到孟家靈位,以及那隻長命鎖的那一刻起,我自己心中便已明瞭,沈佳恩到底是什麼人。
只是這個想法太過荒唐,我逼迫自己不去相信。
現在看來,似乎由不得我不信了。
剛才那一瞬間,我隱約看到沈佳恩從牆頭翻過。這瓜瓤中的小姑娘,興許就是她的轉世。
沈佳恩是孟姜女——這個玩笑,開的也太大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怔怔地走出院子,有些無所適從。
我答應過沈佳恩,無論她是什麼人,或者是人是妖,我今生註定要娶她。
我能堅定信念,但不代表,沈佳恩能接受自己。
我知道自己還在幻境裡,也清楚沈佳恩肯定也在幻境中的某處。眼下只有打破幻境出去,我才有可能再見到她。
我總不能真留在這兒,等上個十幾二十年,等這小姑娘長大,再將她拐跑。
打定主意,我推開籬笆院的柴門,快步往村道上走。
剛走到門口,那種抓心撓肝的刺痛感又不請自來。
我痛苦地抱住腦袋,慘叫一聲,感覺眼前驟然一花,似乎手邊的柴門,木頭的顏色變得深沉了些。幾秒鐘後,那股刺痛感慢慢消失。
我預感不妙,正要抬腳往門外走,身後傳來少女甜甜的聲音:“公子請留步。”
我轉過身去,見沈佳恩穿著一件淡綠色的素袍,笑盈盈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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