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著蕩漾的水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師父道:“師父,咱還追嗎?”
師父不看我,只看著江面,道:“怎麼追?你追得過一條魚?”
“魚?”我和林楓不解。
齊雲山嘆道:“你這師父,說話就喜歡故弄玄虛。瞧這人的模樣啊,只怕是只鮫人。”
見我們還是不懂,齊雲山接著道:“古書有雲:‘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這鮫人啊,說白了就是人魚。傳說鮫人都生活在海上,離咱這兒可差了十萬八千裡。要真是鮫人,這東西怎麼會這麼大費心思,跑到這兒來?”
他正兀自低頭沉吟,遠處傳來呼喚聲。
我們轉過身去,見謝絕等人正從橋頭往這邊趕來。
沈佳恩激動得本想撲進我懷裡,乍一見師父,似乎有些害怕,羞澀地躲到我身後。
我見除了奴兒,其他人都到了,問謝絕怎麼回事。
謝絕說,他們一早到了建築工地,根據先前目擊者描述的,那怪人出沒的視窗的位置,細細尋找。
警察沒找到線索,謝絕卻在窗臺上,找到一行肉眼無法直接看到的文字,正是“黃泉路44號”。
他用手摩挲了下那些字,感覺有些粘稠,放到鼻端聞了聞,有股魚腥味。
失憶後,他已經忘了先前在陰陽門自如進出的法門,正苦惱該怎麼進去,師父和齊雲山就到了。
他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吩咐謝絕和蚊丁趕來跟我們會合,那兒的事交給他倆處理。
我想著先前在橋底下看到的文字,因為反著銀白色的光,當時還以為是白漆寫的,現在想來,覺得確實又不太像,問師父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師父臉色很難看,悶悶地道:“鮫津,鮫人的口涎。常人發覺不了。”
他讓我和謝絕扶著,往停在路邊的警車走去,邊走邊接著道:“這怪物能自如更改陰陽門的位置,絲毫不給冥介面子,只怕是個硬茬兒。”
林楓吩咐幾輛警車送我們回去,問師父接下來咋辦,那鮫人被師父傷了,搞不好會記仇,等我們走後,又跑出來作怪。
師父搖頭:“這畜生羽翼未豐,心智也不成熟,被我傷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造次。不過為防萬一,你們派些人,用無根水,每天早晚兩次,去洗橋底和窗臺上的文字。洗三天,洗到徹底沒了字跡和氣味,這陰陽門也就關了。要還不放心,就去找青木堂的人幫忙。”
師父哼了哼,接著道:“反正他們愛幹這事兒。”
聽師父說起青木堂,我這才想到當初離開時,也不知道陳靈禕之後救沒救出來,問師父,師父搖頭道:“那是他青木堂的事兒,你跟著瞎操心什麼?”
我被懟得啞口無言,又怕沈佳恩誤會,撇撇嘴,不敢再問。
到了城裡,林楓安排了酒店,讓我們暫住。傍晚時分,師父和齊雲山走進屋來,對我道:“一陽,有件要緊事兒,得你和小姑娘去辦,越快越好。”
我見他倆神神秘秘的,問是什麼事。
師父看向沈佳恩。沈佳恩會意,拉著一臉莫名的蚊丁出去。
見屋裡就剩下我們四個,齊雲山嘆息道:“小朋友,跟你師父好好說說吧。”
我見他沖我使了個眼色,明白過來,囁嚅道:“師父,我也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
師父似笑非笑地道:“你這孩子,腦子轉得倒挺快,看人卻不準。師父幾時要怪你了?師父只是要告訴你,人分良莠,鬼有善惡。師父是明白人,不會看不開。”
我點點頭,老實將謝絕昏迷後,奴兒來找我的經過,和他倆詳盡地說了一遍。
師父面無表情地道:“那丫頭雖是善良,眼界卻有限。聽師父的話,以後不管遇到何種情況,若非逼不得已,千萬別聽小丫頭的話,亂用你手指尖的力量。”
我點點頭,問師父,他倆到屋裡,應該不只是要跟我說這些吧。
齊雲山和師父相視一笑。齊雲山道:“確實聰慧。我和你師父商量了下,你和你那位小娘子,有必要回次門。”
“回門?”我現在對這兩個字格外敏感,“為什麼?”
齊雲山眯眼笑道:“你那小娘子,雖然有了人形,可身份終究成謎。傻小子,趁著機會,越早弄清楚她的來歷,解開心結,你倆也就越早修成正果。怎麼,你不樂意?”
我連忙搖頭,想想不對,又使勁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