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先前從橋上跳江的人,甚至可能包括林楓,屍首全無,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了——他們沒有落進江中,而是經由陰陽門,直接去了冥界。
我被這個發現嚇了一跳,感覺後背又出了層冷汗,趕緊晃了晃繩子,示意沈佳恩三人拉我上去。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很可能昨晚沈佳恩他們看到的怪人,是冥界的人。
說白了,就是鬼。
我腰間一緊,知道沈佳恩他們正在用力,想找個合適的時間點,松開手,反手去抓浮雕,從橋底下翻出來。
卻不想,沈佳恩三人和我同時撤力,繩子輕飄飄的,毫無束縛。
我都沒來得及叫喊,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江中墜去。
料想中包圍著我的冰冷江水並沒有出現,我也仍舊能夠呼吸。
我有些納悶,慢慢睜眼,見自己在一條幽深黝黑的狹長地道中。
地道濕滑,有些像城市的下水道。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小聲喊了沈佳恩幾聲,沒人應答,又試著喊了喊林楓,同樣沒有回應。
我隱隱覺得,這兒應該是這道陰陽門的入口,深吸了口氣,往黑暗中緩步走去。
沒有手電,沒有蠟燭,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越往裡走,這無邊黑暗的壓抑感就越強烈,我總覺得黑暗中潛伏著兇惡的猛獸或厲鬼,隨時會沖出來,將我生生撕碎。
這麼惴惴不安地走了五分鐘左右,我心跳越來越快,感覺都要跳出胸膛了,忽然就覺得前頭的黑暗中,似乎還有一團更黑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離我兩米不到的地方。
“誰!”我悶聲喝道。
那身影聽到我發喊,也沒回應,閃身就跑。我心頭焦躁,拔腿追了上去。
追著跑了一段,那身影在黑暗中一晃,消失不見。我雙手撐著膝蓋,喘了幾口大氣,有些懊惱。正要往回走,耳邊忽然聽到一陣不易察覺的、勁風呼嘯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蹲下身子,等那道風拂過,一個掃堂腿,想將黑暗中偷襲我的那人掃倒。
那人身手比我敏捷,輕輕一跳,避了過去,伸掌往我肩上切來。
我大喝一聲,正要去點他手掌虎口位置的合谷xue,那人卻突然抓住我,悶聲道:“一陽?”
我聽出是師父的聲音,喜出望外,問道:“師父,您怎麼來了?”
師父還未回答,他身旁的黑暗裡,又慢慢悠悠走出一個人來,笑呵呵地道:“你這小朋友還真是,哪兒有麻煩往哪兒鑽。不過古道熱腸,對老頭子的脾性。”
我沒想到齊雲山也來了,恍如夢中,上前問師父怎麼回事。
師父嘆了口氣,還未回答,齊雲山搶道:“小朋友,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我點點頭:“黃泉路44號,陰陽門。”
齊雲山似乎有些意外,呵呵笑道:“還挺聰明。實話告訴你,你師父和我,是從陽間另一道陰陽門的入口,到了這裡,與你不同。你猜猜,我們從哪兒來的?”
我想了想,心裡一動,道:“建築工地?”
齊雲山拍手道:“果然聰慧。這道陰陽門在陽間的出入口有兩個,一個是你進來的橋底,另一個就是我們進來的建築工地。那家夥往返於這兩個進出口,常人自然發現不了。”
我想起救沈佳恩那次,謝絕帶我從滿是汙穢的暗溝出去,結果離我家遠在千裡之外。
想來這冥界的距離,放到陽間,確實要遠些,原本心裡的一些症結,也都迎刃而解。
我問齊雲山,知不知道那家夥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把活人帶到這陰陽門中來。
齊雲山也嘆了口氣,似乎在徵詢師父的意見,見師父無動於衷,壓低嗓子,在我耳邊道:“你還記不記得,在歸秭村,從九副鐵棺中出逃的小鬼?”
見我瞪眼點頭,齊雲山嘆道:“這家夥啊,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