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後背發涼,抬頭見天上晨光熹微,已經陸續有店鋪開始開門做生意,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先回去問問我媽,掉頭往回走。
走了沒幾步,我見街道上已有些許行人,心中納悶,正要上前搭話,忽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手牽著手,往一旁的花圈店走去。
那是對年輕男女。女的一襲白衣,男的穿了件淡藍色的襯衣。兩人差了一個肩頭的身高,你儂我儂的。看起來,像是對恩愛的小情侶。
我心裡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再一想,登時渾身冰冷。
那不就是我自己和沈佳恩嗎?
我快步追過去,揉眼再看,發現哪兒有什麼人?花圈店大門緊閉,還沒開業。
眼花了嗎?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加快腳步往家趕,慌不擇路,迎面跟一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扶住我,笑呵呵地道:“又是你?怎麼,沒找著地兒嗎?”
我見是先前被我誤會是鬼的老頭,見他手裡拿了張燒餅,合著是趕早買早餐去了,拉著他問道:“老人家,你知道街尾有家紙紮鋪嗎?黃記的。”
“黃記?”老頭眉頭一皺,“有是有。不過這老哥哥,前年就過世了,鋪子也早搬走了。”
“什麼!”
老頭打量了我半天,嘆息道:“我一看就知道,你這小朋友,最近肯定攤上事兒了。‘閑事莫管,飯吃三碗’,我也不問你什麼事了。這樣,你要真想找,就上街去問問,黃泉路44號怎麼走。記住,要問走路不看道,只盯著自己腳尖的人。”
我謝過了,心中不由好奇,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老頭笑眯眯地道:“我就是個愛吃燒餅的糟老頭子。以後有機會,咱們還會見面的。”
我見他不肯說,也不勉強,見晨曦初露,西街漸漸亮堂起來,也能看清行人的臉色了,定了定神,別過老頭,也去街頭燒餅鋪買了張燒餅,在街上晃悠。
老頭的法子雖然聽著靠譜,操作起來卻一點不簡單。
這條街上的行人,不是玩著手機的低頭族,就是騎著摩托呼嘯而過的送貨員。
我廣撒網多撈魚,不是被人當成神經病,就是直接被當作空氣無視。
所有人的反應都是:這兒根本就沒有那麼邪性的街道和門牌號。
我正準備放棄,忽然見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小丫頭,勾著腦袋,口中咿咿呀呀,似乎唱著兒歌,踮著腳,一跳一跳地,往先前我進過的衚衕裡走。
我心裡一動,快步追上去,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問道:“小朋友,黃泉路44號怎麼走?”
小丫頭回頭看了我一眼,大眼睛滴溜溜一轉,指著衚衕深處道:“你跟我來。”
我見衚衕兩邊仍是平滑冰冷的石牆,心中忐忑莫名,跟著小丫頭,往衚衕裡走。
小丫頭蹦蹦跳跳地,在衚衕中央停下,拉著我的手道:“閉上眼睛,我帶你進去。”
我依言閉眼,感覺小丫頭拉著我,就往石牆上撞,心裡一慌,下意識地伸臂遮擋。
身前空落落的,並沒有想象中的劇烈碰撞。
我急忙睜眼,見自己站在一家開著大門的紙紮鋪前。小丫頭已經不見了。
我慌忙回頭,見身後仍舊是堵實牆。除了這家紙紮鋪,這條衚衕裡什麼都沒有。
遠處衚衕口豎著路牌,路牌上赫然正寫著,“黃泉路”三個字。
我收回目光,見紙紮鋪門邊有個“44”的門牌號,抬眼見大門門楣上寫著“黃記紙紮”四個字,心裡惴惴地,抬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