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說的法子,是讓我在淩晨兩點半,拿一面鏡子,在沈佳恩失蹤的地方,也就是我媽的臥房,關上燈,凝視鏡子五分鐘,然後再開啟燈。
開燈的那一刻,如果沈佳恩不是活人,我就能看到她離開前的殘影。
而之所以說有些冒險,是因為這本身是個見鬼的路子。如果到時候見到的不是沈佳恩,而是另外一隻鬼,以我和我媽的本事,未必能將這只鬼送走。
我媽聽我說完,堅決不同意。最後我只能搬出我爸,她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頭。
為防萬一,她趕去廟宇,求了只平安符回來,讓我貼身戴著,又在床頭倒懸了把剪刀。
我問她這都哪兒學來的把式。我媽看著窗外道:“那個黑衣人教的。”
白天無話。到了淩晨兩點半,我媽自覺到我屋裡歇息。
我媽房間裡本就有面試衣鏡。我站在鏡子前,關上燈,看著鏡子裡一動不動和我對視的,我的倒影,突然有些心慌。
我看過太多關於鏡子的恐怖片,生怕下一秒,鏡子中的我會對自己陰笑,或者直接伸出手來,越想越怕,也不敢正眼瞧鏡子。
我手裡捏著秒錶,感覺手心全是汗。
“嘀!”
秒錶的定時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異常響亮,嚇得我渾身一顫,趕緊擰亮了牆邊的電燈開關。
開燈的瞬間,我見鏡子中,我的身後,有個長發披在胸前,蓋住了整張臉,穿著碎花紅袍的妙齡女子,捂著沈佳恩的嘴,往窗外一躍,登時消失不見。
“佳恩!”我慌忙回頭。
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壓根沒開啟過。
我反應過來,急忙又看向鏡子。鏡子中窗戶大開。夜風習習,窗簾隨風擺動,似乎窗簾後面,藏了什麼東西。
我心裡一動,走到一動不動的窗簾後,掀開一看,見是張碎紙片,心中納悶:這東西顯然是沈佳恩被劫走前,故意留給我的。
可這紙片平淡無奇,上面又沒留下字跡。沈佳恩留下這個,到底有什麼用?
我重新回到鏡子前,見鏡中的景象已經恢複正常,知道時間到了,無奈搖頭,拿著碎紙片,進自己房間,把我媽喊醒,問她知不知道這紙片有啥含義。
我媽迷迷糊糊,捏著紙片看了看,又放到鼻端聞了聞,皺眉道:“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見有門兒,說是在她房間找到的,問她怎麼回事。
我媽深吸了口氣,道:“這是西街紙紮鋪,專紮紙人用的糊紙啊!”
“紙紮鋪?”我皺了皺眉,“媽你怎麼這麼清楚?”
我媽面露疑惑,道:“清明前,那個穿黑鬥篷的男人曾告訴我,說今年是範家大孝,讓我務必去紙紮鋪,打一副上好的紙轎子,在龕前燒了,說是讓範家祖宗在下頭幫著說說話,好歹讓你此行順利。城裡就西街有紙紮鋪。他家的紙紮,有一股異香,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媽,那你記不記得,那家紙紮鋪的老闆長啥樣?”我按捺著內心的激動。
我媽稍稍回憶了下,道:“是個老頭,個不高,背有點駝,臉上有白癬,跟死人似的。”
老頭?
我頓時鬱悶:先前鏡子中劫走沈佳恩的,分明是個身材曼妙的年輕女子,並不是什麼鬼氣森森的老頭。難道我媽記錯了?
不管怎樣,起碼現在有了頭緒。我問我媽紙紮鋪的具體位置。我媽說了,反問道:“你現在就去?”
我點點頭:“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怕佳恩要出事。”
我媽雖臉有不悅,卻也沒說什麼,讓我注意安全,把平安符揣好,倒頭繼續睡。
我嘆了口氣,拿了手電出門,見外頭月明星稀,深吸了口氣,往西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