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佳恩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是誰?”
哪想到這家夥裝模作樣了半天,看看我,又看了看沈佳恩,笑嘻嘻地道:“你是他娘子,他是你相公。你倆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去你大爺!”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沖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沈佳恩無奈搖頭,讓我倆別鬧了,還有正事要做。
謝絕一秒變正經臉,皺眉道:“怎麼樣,問出老先生七魄藏哪兒了?”
沈佳恩搖了搖頭:“那山魅消失前,只說了樹心。具體哪棵樹的樹心,她沒來得及說。這兒這麼多樹,要找起來,只怕沒那麼簡單。”
我想起收走小桃魂魄的黑衣人,問謝絕有沒有見過他。
謝絕搖了搖頭,說以後有可能還會遇見,讓我倆多加小心。說著從身旁的籮筐裡,拿出一隻土罐,神秘兮兮地道:“有了它,就能知道老先生藏在哪兒了。”
我這才想起,先前謝絕給我掃鬼的時候,曾讓大伯用土罐,裝了些三灰。
看來這兒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
謝絕故意避開我的目光,走到陽光下,開啟土罐,將裡頭的灰撒出來。
晨風習習。那罐裡的土灰非但沒有順風飄走,反而逆著風,飄飄悠悠的,越飛越高,往道旁半山腰上的樹林飄去。
謝絕給我和沈佳恩一人一片酒瓶底兒,讓我們罩在眼睛前,喊了聲“跟上”。
藉著酒瓶底兒淡藍的底色,我見土灰飄走的方向,赫然出現一絲絲白練般的影兒,暗暗驚嘆,跟在謝絕身後,往半山腰爬去。
白影兒在一株老槐樹下消失。我見那槐樹枝葉繁茂,盤根錯節,少說也活了上百年,認定這兒就是毛端公七魄被困的地方。
沈佳恩指著樹身一道猶如閉闔的眼皮般的裂縫道:“相公你看。”
不知怎地,我總覺得,那道裂縫中躲躲閃閃的,好像藏了什麼東西。
謝絕擋在沈佳恩跟前,將我往前推,道:“應該就是這兒,你來。”
我見他居然扔了條魚幹給我,心說這是幹嘛?餵貓呢?毛端公又不是貓。
謝絕也不解釋,只讓我照做。
我心中忐忑,捏了那條魚幹,戰戰兢兢地靠近樹身。
不一會兒,就聞到一股腥臊的氣味,從那道裂縫中飄了出來。
“喵嗚!”
伴著一聲悽厲的尖叫,一團黑影從裂縫中奔出,直直地沖我胸口撞來。
沈佳恩忍不住大喊:“相公小心!”卻被謝絕拉著,往一旁躲開。
那貓煞速度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感覺胸口熱辣辣的,好像被它的爪子劃傷了。
正要回頭求救,那貓煞卻忽然慘叫一聲,“嘭”地一下,變成一隻身子僵硬的死貓,直挺挺地躺倒在我面前。
謝絕鬆了口氣,讓我脫掉襯衫,露出裡頭,他先前讓我穿的百衲衣。
我見百衲衣上,赫然有兩排漆黑的貓爪印,印子上的補丁全開了,問謝絕這是怎麼回事。
沈佳恩搶先道:“哦,原來你早有準備。”見我不懂,沈佳恩笑著道,“這百衲衣啊,多是得道高僧才穿的,能辟邪,相當於護身符。這貓煞不知情,以卵擊石,不中招才怪。”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先前讓我穿百衲衣,是用來對付貓煞的。
看來我先前猜的沒錯:這小子,早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沈佳恩不滿道:“你厲害歸厲害,卻也不能拿我相公做餌吧,真不厚道。”
謝絕笑嘻嘻地道:“喲,這才幾天啊,就知道護夫了。”
沈佳恩撇撇嘴,扭頭不理。我對這家夥的做法早已見怪不怪,讓沈佳恩別生氣了,禁錮毛端公七魄的貓煞既然被滅,還是趕緊把毛端公救出來再說。
說話間,就聽老槐樹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不用了,我已經出來了。”
我見毛端公穿著死前那件灰褂子,躲在槐樹後,正對著我們微笑,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鼻子一酸,沖他跪地道:“老先生,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