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欣荃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便欲按元天劍先前吩咐,開始施法。
元天劍連忙止住她:“你且等等,欣荃,記得聽阿妞口令,她喊你施術,你再動手不遲!”說完元天劍便拿出丈天尺開始布陣。
薛欣荃見得此陣,大驚失色:“阿劍,你別嚇我!”
只是元天劍已聽不到她的呼喊,整個人已陷入假死狀態。原來,元天劍布的,像極那天測如意宗兇吉的陣法。
雍玉姍也是臉色凝重,她拍了拍薛欣荃的手:“不是那個陣,欣荃你倉促間觀察並沒有入微,適才紅尺與青尺的位置,與上次不同,上次是探隱,這次是縛隱。”
薛欣荃苦惱得不行,自己堂堂大乘巔峰,感覺就像初入修真界的菜鳥,探隱縛隱的,都什麼鬼啊!
她有些無助地問:“縛隱如何理解,此陣可有危險?”
雍玉姍肅然道:“上次是找隱則商量,這次是抓它過來融進破鼎體內,難度不可同日而語!藥浴只是提升破鼎體質,算是改命,人的體內隱則多少,決定了天道眷顧的程度,增加隱則,就是改運。嚴格說來,阿劍的丈天尺本是隱則鑄就,可以直接加諸其身,然而丈天尺無法自動彌補隱則,需要阿劍在丈天尺隱則消耗的同時,由他採取措施對它進行彌補。只是這種彌補每次消耗極大不說,成功率也低,上次進行彌補,還是我沖擊元嬰之時。平時丈天尺測兇吉,隱則不會消耗,不過是借出去,終會還回來。這次不是,隱則的消耗是實打實的,所以阿劍先前才會猶豫,一旦無法順利捕獲隱則,丈天尺的品階會受損。”
“上次……”薛欣荃想問上次可否成功,轉頭一想,丈天尺品階降低其實也沒什麼,只要元天劍沒事就好。
“失敗了!”雍玉姍眼圈一紅,“他非要如此,我拿他沒辦法。欣荃,丈天尺和他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初阿劍的運道,隨著丈天尺隱則的消耗,跟著大幅度下滑了,只是虧得他和我師弟熟識,才體現不出來,只是以後就難說了。”
“……那,要不咱們打斷他施法可好?”薛欣荃聽得心裡一顫,想要強行阻止元天劍施法,以章偉鼎的運道來看,其實不差,差的是資質,何必還要錦上添花。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阻止,只能求助雍玉姍。
“沒用的,陣法一旦啟動,就是你爺爺出手,都無法中斷,這是他的特權。”雍玉姍搖搖頭道。
作為融彙了元天劍記憶的雍玉姍,可以說比元天劍自己還瞭解他。她沒有想到,元天劍會不顧後果地自盡一次,在那次自盡中,掌握了連元未顯也無法知道的一些秘密。所以她很難理解元天劍的這次冒險。
“這也是我看不懂他的緣故,破鼎的機緣其實已經非常強大,整個地球文明的獨苗啊,阿劍要堅持,也許有他的道理吧。”雍玉姍憂心忡忡地道。
“姐姐,阿劍說爺爺幫過真神界天道的忙,也許……”薛欣荃安心裡有一絲僥幸,期待哪怕元天劍失敗,運道也不會受損。
雍玉姍嘆道:“不一樣的,且不說真神界天道就算能幫,也不過在他這一界才行,出了此界,厄運累積,爆發起來,根本難以承受。事實上,真神界天道不僅不會幫忙,多半會告發你爺爺。”
薛欣荃理解不了這種邏輯:“我爺爺可是幫了他大忙啊,他怎麼能恩將仇報!”
雍玉姍道:“因為真神界天道不是傻子,這種不符合邏輯的速勝,他自己都不相信。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與你爺爺根本不熟,基本上不用太費勁,就知道你爺爺必有所圖,你爺爺這種存在,他聞所未聞,這會讓他缺乏安全感。為了消弭這份惶恐,他必然選擇抱一條粗壯的大腿來抵消威脅,道一不就是現成的大腿麼?”
“本來他在道一的眼裡,也不過是蝦米,能不能抱上大腿,很難說,恰好道一曾施恩宇宙,他雖然不能知曉真相,但我們所在的宇宙絕不平凡卻是肯定的,如今他佔領了這個疆域,又發現你爺爺從中作梗,告發他正是博取道一歡心的絕好機會。”
“退一萬步,哪怕他有心感恩,也根本無能為力。此間變故,作為已入籍的他來說,根本就瞞不了,除非他不求長進,一輩子甘於道四十九。就算這樣也不保險啊,說不定哪天道一就瞄了這裡一眼,他不是自尋死路嘛?”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說,他都會把你爺爺給供出去。你爺爺自然早有準備,他借用神賜搞了一出天劍尚可的把戲,來混淆視聽,又借莫師弟的逃遁來製造假象,讓道一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他在掩飾莫師弟的存在,然後透過莫師弟的逃遁引開道一的視線,至於天劍與可可,不過是莫師弟對阿劍的緬懷。”
薛欣荃聽得毛骨悚然:“阿劍說了,莫心物已經透過假死脫離了嫌疑,怎麼又成了掩飾阿劍存在的幌子了?”
雍玉姍眼裡閃過一絲哀傷:“你說,阿劍徹底死去,或者說徹底消失,道一會相信,可是莫師弟也徹底死去了,他們都是與元前輩關系最大的人物,恰好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墨衣和元前輩的身影,這種情況下,他還會信嘛?尤其是,他想殺阿劍都想瘋了,怎麼會這麼巧,阿劍說死就死了?”
“姐姐的意思是,爺爺極可能留下什麼線索,讓道一察覺莫心物的蹤跡,而莫心物身上,多半還帶有阿劍的氣息……”薛欣荃不敢往下想,陰謀如海,越深入越窒息。
雍玉姍點了點頭:“是啊,不僅如此,道一會徹底忽略這個地方吧,至少他要想到阿劍還在宇宙,應該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所謂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要看條件。道一認為元前輩有無數選擇,沒必要選擇這種弱智的方式來賭運氣,哪裡知道,他就是這麼想的,想來他和道一爭鬥了無數年,知道他的秉性,才會這麼抉擇吧。”
薛欣荃順著她的思路,想到一種可能,她極力想掐斷這種推斷,可是這個念頭如一顆魔種,在她心裡不斷壯大,她不得不緊張地問道:“你是說,道一併非那種殘暴性格的存在,他不會直接湮滅宇宙,杜絕後患?”她希望這個答案與她猜測相反,如果道一是良善,與道一為敵的爺爺,又算什麼?
雍玉姍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關心則亂,以她當宗主的魄力,怎麼會不明白,所謂善惡,所謂敵我,哪裡那麼容易分明瞭?
她微笑道:“欣荃,你想多了,這是人性,與殘暴無關。宇宙,也是道一的組成,他為什麼要滅了宇宙?不是說他下不去手,他們這種存在,怎麼可能如你我這般多愁善感,猶豫不決,殺伐是否果斷,只取決於是否需要,他不滅宇宙,不過是因為滅了也沒有意義,因為他殺不死阿劍。”
“那就好那就好!”薛欣荃大大地喘了口氣,轉念一想覺得不對,“既然道一殺不死阿劍,爺爺他們還擔心什麼?”
雍玉姍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我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這是道一的領域,他是這個世界的正統,你爺爺和墨衣,以及我師弟的父親,則是前朝重臣,為了完成推翻道一的大業,他們共同挑選瞭如阿劍這種來歷不凡的人出來,作為前朝太子,借阿劍的名目聚眾造反。阿劍不是第一個太子,也不是最後一個太子。”
“姐姐……我爺爺,有這麼壞嗎?”薛欣荃無法接受這個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