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張休休在客棧門口已經走了好幾個來回,已經等了有一個時辰,卻還是不見人回來。
客棧大堂裡喝酒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夥計勤快地收拾著清潔。見女客官在門口走來走去,店小二忍不住開口說道“客官,這怕是要下雨了,要不你進來坐?小的給你倒杯熱茶?”
“不用不用,謝謝了”張休休連忙搖頭說道,不過片刻後她又轉過身對小二說道“不好意思,請問下你能不能借給我一把雨傘?哦,不是最好是兩把?”
第一次有人這樣客氣的說話,店小二受寵若驚地點頭道“有有有,小的這就給你拿去”
待拿到傘,張休休道了謝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沖出了客棧大門。
她沒有第一時間就沖出去是因為怕錯過,萬一他又回來了怎麼辦?再說她人生地不熟,如果走掉了,到時候反而會麻煩到他,然而等得越久內心卻越是擔憂,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無論如何,他是她的弟弟,是這個陌生的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羈絆。
因為天空烏雲密佈,大街上的行走的人越來越少,每一個都是急急忙忙朝自己的家奔去,而張休休幾乎是毫無頭緒地四處找著,每經過巷子就會喊一聲‘小屁孩’。她一直沿著主大街尋找著,不敢亂走。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雨還是如瓢潑一樣落了下來,張休休趕緊撐起傘,身上卻還是被雨水打濕了一些。
找的越久,內心就更著急,這天下如此混亂,他才剛出皇宮不久,什麼都不懂,會不會出了什麼事?越想心越慌最後連偏離了主路都全然不知。
路上已經幾乎沒有了行人,大街兩旁燃起的燈籠照著青石板路,幽深清冷。
大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張休休靠著牆休息了片刻,又強迫自己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開始尋找。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她沿著小路走到了河邊,踏上拱橋,走到了河對岸,晚飯都沒吃的她又冷又餓,
她四處看了看,恍然間看見前面的柳樹下好像有人,快步地走了過去,然而當還有約兩米的距離時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那抹單薄的身影就孤單地坐在石板上,垂著頭雙手耷拉在膝蓋上,瓢潑的大雨砸在他的身上,好像要把他打垮似的,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放佛石雕,就像被這個世界都拋棄了。
不知為何,張休休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自責蔓延到全身,再不猶豫地大步走到他身邊,把自己的傘撐到了他的頭頂,也不管自己瞬間被打濕。
感覺到有人的靠近,離人淺陌緩慢地抬起了頭,看到了來人,他又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去,不再看她。
“我們回去好嗎?這樣會生病的”張休休開口柔聲地說道。然後也坐在了他身邊。
“……”
“是姐姐錯了,以後一定不會懷疑你好不好?”
青年抬起頭,冷冷地嗤笑道“姐姐,你在可憐我嗎?”
“……”
“你走吧”他淡色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她,沒有絲毫情緒。
“小屁孩,你真是欠揍是嗎?現在這樣是要鬧什麼別扭?我們能不能回到客棧好好談一談?”張休休最開不慣這樣的他,忍不住的提高了聲音說道。
“呵呵”他嗤笑,年輕的臉上滿是嘲諷。
“……你……”張休休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努力壓下暴躁的情緒,平靜地說道“我們換位思考好嗎?淺陌,如果你換成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難道會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
第一次聽見她喚自己的名字,青年愣了愣。
張休休以為自己說動他了,然後又繼續說道“我只是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已,這樣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姐姐,可是我從來就不會懷疑你,而你卻那麼容易的就放棄了相信我,不是嗎?”他看著她,在昏暗的燈光下,淺色的眸子是再也掩飾不了的受傷。
曾經就連他的母後也不相信他,所以他被幽禁了好幾年。現在以為最親近的人卻也還是不相信他。
“對不起對不起,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對著以前的人總是會抱有那麼一點點奢望而已”
垂著的雙手握緊,片刻後他又松開來,拿過張休休手中的傘,為她撐開擋雨,青年已經高了她大半個頭,如今做這個的事情已經是輕而易舉。
“我原諒你,是不是以後不會那麼輕易的放棄我?”
“你說的什麼話?你永遠都是我弟弟,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
青年不再說話,打這傘沉默地沿路回到了客棧,而侍衛也三三兩兩地回了來,吩咐車夫又開了一間房,準備熱水和吃食,然後獨自一人回到了新開的房間。
目送著那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張休休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想早點早點完結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