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反胃吐出一大坨莫名其妙的東西,而且故意地吐在樹身上!
沒錯,霧會散的。「有開始就有結束。這是大自然的定律規矩。規矩!你懂吧?」我跟樹講道理。
難道我得將妻子的屍體從樹下挖出來,才能解脫目前的困境嗎?
我根本辦不到!
我已經記不得當時樹的排列了。
難道她的屍體,會隨著樹的排列改變而改變嗎?我不知道。
那我更不可能找得到她了屍體了呀?
我不知道埋在哪一棵樹下的原因,是因為我不知道那棵樹叫什麼名字?況且當時的大霧,差點讓我迷失在樹林裡繞不出來!她喜歡霧,越大越濃越好。我可不!現在比當時更麻煩!現在可不是差點繞不出來,是不可能繞出來了。
妳不是很愛這片莊園嗎?
我讓妳留下,我離開也不行嗎?
妳還要發脾氣嗎?
我實在裝不出怒氣了…
唯一脫逃的機率,是等霧散去。而圍繞這個淼小機率的,全是恐懼。
溼冷龜裂的樹皮…散亂怒沖似的枝幹…發著腐敗氣味的樹葉…
我知道自己的狀況。
我完了。
應該是。
我是完了,還是醉了?
應該都是。
聶巧兒聽完躺椅上的男人所說的「親身經歷」,她有好一陣子像是出神般的沒有反應。然後發現自己應該要有些回應才是,全因為這段「親身經歷」也太詭異了吧?
男子看著她,一付似乎要聽聽聶巧兒的感想似的。
「那些樹...現在還在嗎?」聶巧兒不能噼頭就表示男子根本是在瞎說。或是編造一個驚悚的故事來嚇人。
男子點點頭,沒說話。
聶巧兒要思量的,是這個男子所說的經歷究竟是真是假?其中的含義跟症結何在?但是,就算有再多的好奇,都不適合當下就打破砂鍋問到底。她認為應該用時間,讓雙方在平和的狀態下持續交流,才能夠一步步的靠近問題的症結。因此現在,應該做的是對這個男子所說的「親身經歷」,表示出興趣。
「我覺得你的『親身經歷』好特別。」聶巧兒側著頭對男子說。
男子用點頭表示同意聶巧兒這樣的說法。
「那你現在看到樹會害怕嗎?」
「會有壓力。」
「壓力?『壓力』跟『害怕』,你覺得哪一個比較糟糕?」
男子說不出來。
其實聶巧兒從對方的反應就知道,「壓力」對他來說比較糟糕。而「害怕」,只是壓力之下衍生的副産品。
從剛剛的「親身經歷」裡,聶巧兒認為,其中夫妻相處的描述,應該是「壓力」的來源。至於那些詭異的樹,跟似乎透露了男子殺了自己的妻子埋在某一棵樹下的暗示,還有他最後被樹木給困死在莊園起居室裡的結局...應該只是故事。要不然坐在她對面的,不只是個殺人犯,還是個鬼哩!
室內傳來一陣柔和的下課鈴聲。
「諮詢的時間結束了。」聶巧兒對男子說。
「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