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裡,林錦陽和竇濤也來看了我一次。
竇濤對小包子很是喜歡,笨手笨腳的抱著他在病房裡走了好幾圈,才依依不捨的放下來,問:“叫什麼名字?”
我愣了一下,不吭聲。取名字這事兒,挺敏感。悶了好久,才說:“大家都喊他寶寶,我喊他小包子。”
竇濤理解我的沉默,卻對“小包子”這個名字感到有趣,問:“為什麼叫小包子?”
因為小說裡面未婚生子的寶寶,都會被戲稱為小包子。我當然不會這麼回答,只說,“很可愛,不是嗎?”
“的確很可愛,過來小包子,讓舅舅抱一抱!”林錦陽也伸手接過他,抱一回過過癮。他和竇濤在一起,以後不可能有親生的小孩,可以預見,小包子以後一定會被這對舅舅“舅媽”好好疼愛的。
初生的嬰兒一天一個樣,三天大變樣。三個月後的小包子,出落的越發可愛帥氣。
人家說,兒子會長得像媽媽,這句話,卻說錯了。小包子長得一點都不像我,很像他爸。眼角眉梢和嘴巴,沒一處不透著他爸——鬱澤恆的影子。
鬱澤恆當然很樂,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長得更像他,他也一天比一天更加理直氣壯的搶佔小包子的抱抱權。
曾素山當然不樂意:“今天輪到我抱了。”
“這是我的兒子,幹嘛要給你抱,不給。”鬱澤恆囂張的拒絕。
“你有什麼證據,就說他是你的兒子?”曾素山趁他不注意,快手快腳卻小心翼翼的把小包子搶到手,然後拼死防守不給別人碰。
“憑他的長相,憑他的眼睛憑他的鼻子憑他的嘴!”鬱澤恆看著正在敵人手裡傻樂的兒子,表情無奈,像是心裡偷偷怪他不懂事。
“他長得像你嗎?”曾素山把小包子舉過頭頂搖啊搖的,擠眉弄眼的樣子逗得小屁孩直樂,假裝觀察了一下,他便下了結論:“一點都看不出來哪裡有像。”
“你的眼睛該去看醫生了。”鬱澤恆沒想到他會睜眼說瞎話,氣怒的諷刺。
“不好意思,我的眼睛很健康。”曾素山把小包子收回來,對坐在一邊打毛線、無視他倆鬧騰的我說,“再十幾天就過年了,我們是不是找時間去大采購一次,有了小包子,過節要準備的東西也要多些。”
我正待答應,鬱澤恆卻忽然說,“不用了,過年我要帶佑佳和小包子回老家。”
我和曾素山大驚,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打算。
只見鬱澤恆正色說,“這是我鬱家唯一的孫子,帶他去見我的父母,本是天經地義。曾素山,佑佳只是一時被你誘惑,而我也不再怪她。現在孩子也生了,是我的兒子,跟你沒關系。事情結束了,只要你退出,一切就皆大歡喜。”
公寓裡陷入了一片安靜,只有什麼也不明白的小包子,在自得其樂的吐泡泡玩。
曾素山看著面色蒼白的我,決定繼續耍賴,他笑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不需要你聽懂,現在也只是通知你而已。”鬱澤恆冷笑,轉向我說:“佑佳,你必須跟我回老家。這是你欠我的。”
我一縮,臉色更白。
“靠!你不是說不怪她?”曾素山把小包子塞給我,拎著鬱澤恆的領子就想揍人。
“這是我們的情趣所在,跟你這個外人無關。”鬱澤恆則用力擒住他的手,淡淡的說,“真的愛她,就放手吧。對大家都好。”
“佳佳,你怎麼說?”曾素山不再看他,轉而問我。
“我……”我卻只能囁嚅著,說不出個所以然。
“算了,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棄的!”看到我這個樣子,明顯的失望神情浮現在他臉上,卻倔強的不肯認輸。
曾素山摔門而去,鬱澤恆卻沒有表現出勝者該有的快樂。他僵立原地,呆站了好幾分鐘,才回過神來對我說:“很晚了,早點休息。”
然後拿起自己的外套,開門,出去,關門。
“砰”的一聲,關門聲很輕,卻驚醒了陷入混亂思緒的我。終於,兩個人都走了,丟下了我一個。哦,不,還有坐在我懷裡天真玩口水的小包子。
以後,會只剩下我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了嗎?
雖然說過,他絕對不會放棄。但是從那晚之後,曾素山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春節前幾天,鬱澤恆載著我和小包子,回到他的老家n市。
n市再往東,就是無邊的大海了。高速路上,從來沒有見過海的我,第一次看到大海,卻覺得失望。黃黃的、霧濛濛的,和我想象中的碧海藍天相去甚遠。我見到的這個,真的是海嗎?
鬱澤恆的爸媽,算是很好相處的父母。不過他們家都講方言,吳儂軟語的口音讓從小都只講普通話的我很難理解。因此雖然有被熱情的歡迎,我卻很難融入他們熱絡的交談中,只是不時的點頭、微笑。倒是不怕生的小包子,幾天下來每天被一堆不認識的爺爺奶奶叔叔嬸嬸搶著抱,不但不哭不鬧,還樂得咯咯直笑,逗得二老更是歡喜萬分。
“現在孩子也生了,還不抓緊時間,把婚事給辦了。”這天晚上,一家人坐著聊天。鬱爸爸忽然改用一口很不標準的普通話,跟我和鬱澤恆說著。
鬱媽媽忙點頭,也說了一通話,我半聽半猜,知道那也是催著結婚的事。
我沉默不語,鬱澤恆便自作主張:“這次和佑佳回家拜訪爸媽,就是想請你們正月裡,到s市去見見她的父母,討論婚事。”
我看了看鬱澤恆,他轉過頭來低聲跟我說,“放心,我有跟你爸媽商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