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奴來到謝氏房間的隔壁,因為家僮大多去了謝氏屋子,剩下的也要去忙謝氏後事,所以此時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有香爐裡的安神香在搖曳著。
水奴繞過屏風,就見殷暖安安靜靜的躺在三面圍屏的床榻上,斗帳沒有拉下來,所以遠遠的就看見殷暖睡得頗有些不安穩。
水奴走過去在床榻邊的胡床上坐下,靜靜的看著殷暖。想了想又起身把窗扇開啟,因著夏日的緣故,即便已經到了晚上,屋裡還是有些悶熱。
殷暖臉色蒼白,這幾天的不眠不休讓他看起來憔悴非常,雖然雙眼緊閉,眉頭卻沉沉皺起。看來即便是在睡夢裡,也是極不安穩的。
水奴拿出巾帕輕輕給他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又從新給他換了一床薄被。方才又在床榻邊坐下,輕輕嘆息了一聲,低喃道:
“暖暖。”
第二日,一夜未眠的水奴回到樹硯閣,簡單梳洗一下就直接去了趙氏的院子,那裡早已經有人在等候著,幾個婢女看見她時態度很好,給她換上嫁衣,帶上鳳冠,畫上精緻的妝容。
趙氏又親自前來叮囑她諸多事宜,水奴依舊沉默的聽著。出了側門,就見宋家的花轎已經等候在那裡。
宋賀看來是真的對水奴很是滿意,花轎看起來精緻非常,除了轎伕之外,還有兩個婢女和一個老嫗在等候著,看見水奴出來,俱都上前客客氣氣的見了禮。
趙氏打傳送水奴出門的婢女上前給幾人見了禮,送了喜錢,然後又禮數周到的把水奴迎上轎。
進了轎輿,只聽得那先前站在轎輿前面的老嫗唸了幾句祝詞,花轎就被抬起緩緩離開。
從來沒想過,原來出嫁還可以這麼簡單。
新安城極大,從殷家到宋家的路途不近,向這般抬著花轎緩緩前進。只怕兩個時辰也不能到達,到了辰時左右,天上開始下起毛毛細雨,路途溼滑。前進的速度更是緩慢了些。
視野裡一片紅色,水奴微微閉了閉眼,而後伸手把蓋頭扯下。
過了最熱鬧的一條街市,花轎外面漸漸沒有了聲音。水奴在心裡默默的計算目前可能會到的地方。正在此時,花轎外面忽然傳來那兩個婢女的說話聲。
“真是不應景。怎麼好端端的下起雨來了。”
“是呀,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這下可怎麼辦?”
“方才在街市上就應該買幾把油紙傘的,現在渾身都溼透了,荒郊野嶺的,要買也無處買。”
水奴記得,出了街市之後,要路過一座山。除了偶爾路過的行人,並無人居住於此。
“這山上好像有個破廟吧?要先進去躲雨嗎?”
“算了,若是不能及時把新婦接回去。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雨聲越來越大,一顆一顆敲打在轎輿頂上,外面的路上行人越來越少,直至漸不聞人聲。水奴靜靜聽著,手心裡攥的越來越緊。
“慢點走,慢點走!”只聽轎輿旁邊的老嫗道,“當心摔著新婦。”
只是雖然這樣說著,然而路上越來越溼滑,花轎還是開始搖晃起來。
“呀!”只聽其中一個婢女道,“真倒黴。怎麼好端端的這裡垮塌了?”
“早上還好好的呢?”另一個人說道,“好在已經清了一塊出來,勉強能夠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