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兩人對弈。
棋子黑白交錯,縱橫博弈,僵持了一個多時辰。
陳邦舟穿著一襲儒服,輕輕搖著羽扇,短時間內,推演了眾多可能,擇優而行。
棋盤對面,一個穿著青衫的男子,歪歪扭扭坐著,與其說坐著,倒不如說是躺著,嘴角掛著笑容。
“朝堂風雲攪動,內閣武堂一派,我們一派,大皇子和二皇子各自有一些人,還有像別逢君這種中立之人。”江望笙一邊收回陳邦舟的棋子,一邊開口。
陳邦舟盯著棋盤,毫無感情流露,回答:“帝王權衡之術,這是陛下的成長......但我不希望,這是陛下唯一的成長。”
江望笙打趣道:“前輩有心事啊。”
陳邦舟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江望笙收斂笑容,“沒人會想到,皇帝老兒居然將您罷官了。但此時想來,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一直這樣,丞相可就不再設了,那丞相兼任的右都御史會是誰呢”江望笙暗誹。
“內閣由陛下所設,縱然是首輔,陛下也可一言否決,一言定生死。”陳邦舟輕輕揮動羽扇。
江望笙問:“接下來呢?”
陳邦舟望著他,挪動棋子,“你覺得該如何?”
“我只擅長打架,朝堂鬥爭,嘖,我不太行。”
“謙虛了。”陳邦舟用羽扇指了指江望笙,道:“你我雖只見了一面,但在謀劃西楚出路上神交已久。”
江望笙道:“我擅長的就是以一力破萬法,但不到關鍵時候,最好不用。”
陳邦舟介紹說:“今日早朝,焦大千首輔正式上奏,條理清晰,陛下龍顏大悅,欣然接受。”
“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滅佛驅道,有些絕對了。”江望笙道。
陳邦舟淡然一笑,“你未曾治民,不夠了解。百姓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你若是想要開啟窗子,他們不願意,若你說掀開屋頂,他們倒是願意開窗了。”
“矯枉過正?”
陳邦舟點點頭,“不錯。”
他所說的乃是從治國治民的實踐中積累所得,此番道理難以從紙上得來。
“但是,滅佛驅道不同於治國,可不是矯枉過正就可以的。”江望笙眉頭緊皺。
“這樣一來,自由的民風就會被限制,佛教道教的武林高手就會撤出西楚”
陳邦舟點頭,“佛道當壓不當限。但陛下的決議,還要看現在的朝會。”
日上三竿,早朝仍舊不散。
“陛下,滅佛驅道乃大勢所趨,決不可退後,否則,我大楚以後將難以控制。”一位內閣成員鏗鏘有力道。
“不可。”黃映君站出來,“陛下,先皇倡導開化民風,人民自由。亂世之中,連信仰都束縛,百姓該有多絕望啊!”
主導此次決議的焦大千反而格外平靜,在遞上了奏摺之後一言不發,想來是把自己要說的話提前向自己的班子成員授意。
楚皇聽著兩派喋喋不休地爭吵,咳嗽一下,打斷眾人。
太和殿變得格外寂靜,死了一般。
“別逢君,大理寺號稱監察大楚事無鉅細,對於滅佛驅道一事,你覺得該如何實行好?”
別逢君愣了一下,忙道:“陛下,臣認為,我們要循序漸進,決不可一刀切。”
“仔細說!”楚皇有些不喜,顯然是厭惡他的套話。
“是。”別逢君大腦飛速運轉,整理自己的思路,同時暗暗觀察朝堂,說:“臣覺得,黃尚書說得極有道理。滅佛驅道,不可。”
黃映君露出了笑容。
“但是,決不能容忍寺廟道觀剝削百姓,讓我大楚民不聊生。”別逢君大義凜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