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鋒選的晚飯地點,是海邊的一處露天餐廳,環境精緻優雅,卻又不至於過於張揚奢華,一看就散發著價格不菲的氣息。
他們的位子在二樓,視野開闊,迎面就是這一段海岸線最美的地方。晚霞與落日相映成輝,遠方的天際遙遙望去,彷彿與海平線化為一體。
沈衍看了看選單,這家餐廳主營法餐,他一下就想起了自己那個巴黎室友,不由笑了。
展鋒問:“點菜吧,有什麼忌口或者習慣嗎?”
“沒有,法餐吃的不多,你幫我點了吧。”沈衍靠在椅背上,目光隨意流轉,落在桌上花瓶中斜插的一支白鶴芋上。
海風柔和,露臺上空曠寧靜,空氣中的淡淡海水味道混雜著白掌的清香馥郁,讓人心不由自主便會得到放鬆。
展鋒已經點好了菜,服務員順著宣讀了一番,沈衍聽到的都是諸如“鵝肝、牡蠣、龍蝦沙拉”等等這樣的字眼,心裡默默的就想到他說的那句有錢任性。
服務員離開之後,展鋒的手臂往扶手上隨意一撐,瀟灑隨性:“你是什麼時候去的美國?”
沈衍想了想:“在我有印象的時候,是六年前。”
展鋒挑眉:“什麼叫有印象?”
“我參加了一項大學的催眠實驗,但是過程中出了一些問題,醒過來的時候,以前的事情全都忘了。”沈衍噙了一口咖啡,眉目平靜,淡淡的說:“連參加試驗的事情,也是醫生告訴我的。”
展鋒頓了頓,半晌後才哦了一聲,黑瞳裡有些意外的神色,又像是瞭然。
“所以你根本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家人。”展鋒握著玻璃水杯輕輕搖晃,蘇打水泛著幽色光澤,“所以,你才不死心,想試著去找。”
沈衍點了點頭,似笑非笑:“或許吧,可更多的是一種感覺,總覺得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我既然在這兒生活過十幾年,總會留下一些痕跡吧。”
展鋒問道:“以前的街坊鄰居,還有認識你的人嗎?”
“我出國之前,應該是把房子賣了,合同已經找不到,但戶頭裡確實有一筆存款。”沈衍像是自嘲的笑了笑,“有點兒死無對證的意思,是不是。”
“還有什麼線索嗎?”展鋒微微皺了皺眉頭,喝了口水。
沈衍朝著遠處的海平線望去,海風飄搖,吹晃著他襯衫的領口,前額略顯柔軟的黑發遮蔽了目光,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幾乎沒有,只有一張無法辨認面部的合照。”
“回頭拿來看看。”展鋒沉聲道:“我在省廳認識個人,做照片修複有兩下子,到時候讓他幫幫忙。”
沈衍低頭喝了口茶,抬頭時已是平靜從容:“謝了。”
展鋒擺擺手:“客氣什麼,說了幫你,就肯定要幫到底。等這案子結了,就幫你琢磨找人的事兒。”
這時候服務員端著開胃菜走了過來,沈衍見狀便沒再繼續案子的話題,開胃菜是魚子醬和牡蠣杯,配色明快,香味濃鬱,一看就是出自名廚之手。
沈衍嘗了一口味道,點頭稱贊:“確實好吃,真會點菜。”
展鋒捏著煙吸了一口,白霧繚繞,唇角微微上揚:“怎麼著,不打算諷刺我是紈絝子弟了?”
“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別誣陷人啊。”沈衍看了他一眼,動動手指,“拿根煙來。”
“你現在使喚我使喚的很上手嘛親。”嘴巴上雖然聽似抱怨,但還是把打火機和煙盒一起丟了過來,“對了,平時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