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羊趕到油菜花說的“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這是一間建造在高速路旁的簡易診所,門臉破敗,逼仄窄小——現在門口已經圍滿了人,全部揮舞著手大聲喊叫著。
羊羊的車子從診所門口開過來,停在它對面的小飯館前面。
油菜花正在裡面,他看到羊羊來了,急忙幫她擦擦凳子,伸手招呼:“老闆,這兒!”
羊羊坐下,向對面診所打量打量,壓低聲音:“焦軍呢?我沒看到他。”
“在裡面呢,”油菜花用筷子指了下對面——有幾個民工模樣的人和楊楚林身邊的男人面紅耳赤的吵著,幾乎要打起來了。
楊楚林頭發淩亂,臉色潮紅,伸手想拉她身邊那個男人,被幾個民工攔住,對著她狂噴口水。
“這是怎麼回事?”羊羊推一推油菜花。
油菜花把筷子放在桌上,故作深沉的嘆口氣:“哎……楊楚林的工廠這幾天接了個大訂單,人手不夠就僱傭的臨時工——要說他們也太不是東西了,這幾個臨時工幹了一夜,早飯就讓人家吃綠豆粥和饅頭,而且還是放的發黴的饅頭!這不,全把人家吃醫院來了!”
羊羊皺著眉頭:“門口那幾個什麼人?”
“哦,楊楚林旁邊的,是負責生産的經理,好像姓黃——其他人都是那些臨時工的老鄉,他們都是在附近打工的,聽到訊息就全跑來了……”
“是想讓楊楚林掏錢了事?”羊羊問——一般這種情況,好像也只能破財免災了。
油菜花癟癟嘴,“什麼啊,那些民工說這小破診所能治病嗎?想讓楊楚林把他們轉到市區的大醫院去!楊楚林不同意,都吵了兩個小時了……真是要錢不要命,要是真出了事,她損失可就大了!”
羊羊默然——她做公關工作時間久,知道這種事最怕的就是聲張——楊楚林現在前有警方盯著,後有賀丁沁梅看著,說什麼也不會讓事情鬧大的。
“焦軍怎麼來了?”她又看了一會對街的好戲,才開口問。
油菜花:“我不知道——今天楊楚林沒去公司,上午十點多她從家出來,就到了工廠,我跟過來看到焦軍已經在廠裡了。”
“他去工廠幹什麼?”羊羊顰眉想了想,“他和楊楚林一起過來的?”
“是啊,楊楚林到廠裡的時候,中毒的工人已經被送來診所了,她也沒跟焦軍說兩句話,就一起過來了……”
診所門口,吵的越發不可開交,隔著一條馬路,還是能聽見那些汙言穢語。
羊羊的眼珠子轉了轉,站起身:“油菜花,你在這兒盯著,不管是焦軍還是楊楚林,只要一離開你就跟上。”
“好的,那老闆你……”
“我去診所。”羊羊把頭發抓亂一點,又從皮包裡拿出粉撲,一邊對著鏡子化妝,一邊對油菜花說:“他們沒見過我,我去最合適——你的跟蹤隱形人身份不能去冒險。”
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色灰白,唇無血色,滿意的笑笑,合上鏡子看到油菜花一臉欽佩的表情:“老闆,你想化妝成貞子?”
“貞你個頭啊!”羊羊橫了他一眼:“我是病人,面白無人色的病人,知道不?!”
油菜花囧住。半張著嘴,想說什麼,在羊羊的白麵威懾下全部咽回去:“那老闆你小心點……”
小心穿幫!
油菜花沒敢把話說完整。
羊羊莞爾一笑,齜出白花花的門牙,拍怕油菜花的肩膀:“瞧我的!”
油菜花提心吊膽的看羊羊走出小飯館,她腳步飄忽,踉蹌著站在馬路中央,指著油菜花的方向,尖著嗓子喊,“奸商,奸商!”
啊?油菜花嘴都合不上了,這是罵誰呢?
小飯館的胖廚子叼著根牙簽走過來,熊掌一般的手拍在油菜花肩膀上,“那女人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