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北滿心覺得只要他把來意一說,替世子爺表示下誠意,未來世子夫人不說是喜極而泣吧,那少不得也得驚喜交加。
畢竟,未來世子夫人跟世子爺兩人已然情投意合,珠胎暗結,如今世子爺全不在乎門戶之見,一醒來就派人來提親,明媒正娶,嫁過去便是世子夫人,別說尋常的小娘子了,要他是小娘子,那肯定也是心裡樂開了花,怎麼也不會是現今這樣,只有驚沒有喜,連連否認的模樣啊?
“姑娘只管放心,只要姑娘點頭,先前跟盛家的婚事,自有屬下去解決。”
姓盛的老小子,狐貍尾巴已是被他覷破,就算不仗著定海侯府的威勢,他也得乖乖退親!
“打住!先莫說那麼多,你家公子究竟姓甚名誰?”
水妍聽這濃眉大眼的年輕人絮絮叨叨地說了這麼一大堆話,不但沒明白,反而越來越糊塗了,不過略放心的是,這年輕人看上去倒似真沒惡意,便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石北一拍腦袋,恍然,“瞧我,倒沒把重要之事先說明白……”
雖不知世子爺跟水姑娘相識的時候是否用的真名真姓,如今要明媒正娶了,對著惠平城旁人還能模糊過去,對著未來世子夫人可不能瞞著,他就說怎麼水姑娘不為所動呢……
“我家公子姓酈,名諱靜航,是一等定海侯府的世子爺啊!”
石北站在水姑娘對面,隔著十步開外,為表恭敬略欠著身子,目光盯的是地面,這會兒忍不住抬眼,期待地眨了眨,想起來了吧?
定海侯?
水妍又暗驚了下,定海侯府鼎鼎大名,本朝幾乎無人不知,也知道定海侯府裡只有個承爵的小世子,若這年輕人沒說謊的話,難道說數月前世子爺也微服在惠平城?
難怪那場惡戰,倭賊來勢洶洶,卻還是沒啃下惠平城,當初傳說是有安海城裡來的能幹軍士襄助,原來竟是酈侯府的人!
但佩服歸佩服,“尊駕必是鬧了誤會,小女子對海神娘娘發誓,當真不認識酈世子!”
“且小女子不日就要成親,深夜外出,若走露風聲,怕是要身敗名裂,性命相關,還請尊駕高抬貴手!”
未來世子夫人抵死不認,還起身給自己屈膝行禮,石北哪敢真受了,趕緊躥到一邊,抓耳撓腮。
滋!這可就棘手了!
石北長了這麼大,跟小娘子打交道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這會兒滿肚子的軲轆話也倒不出來,只得施了一禮,倒退出了房門,找兩位管事商議大計去。
兩位管事雖比石北閱歷豐富,可身份上先差了一截,因此做這半夜劫人的活,這兩位就都裝鵪鶉不拋頭露臉,這會被問到當面,也鬧了個啞口無言,三個正一籌莫展,忽然外頭進來個侍衛,卻是被派出去盯姓盛的稍兒的兩名侍衛之一。
那侍衛壓低了聲兒說了幾句話,倒讓仨人喜上眉稍。
那傻乎乎的年輕人也沒給個準話就出去了,就算他客客氣氣,連眼神都不亂瞟一下,這深更半夜的在陌生地方,是個小娘子都坐立難安的啊!
水妍在地上轉了幾圈,正想著把方才那個姓石的叫進來,軟硬兼施讓先放了自己再說,就見那石四已經推門而入,笑嘻嘻的,“水家姐姐,走,屬下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水妍,“……”
深更半夜的,早過了平時安歇的點兒,身為一個大肚婆的水妍半點都不想看什麼好戲,然而也知道識時備為俊傑的道理,在被人揹著出了小院在深巷裡走了幾百步之後,水妍索性也不多想,打起精神來等著看這夥人倒底意欲何為。
不是水妍心大,而是這些人,實在是太講禮數,太客氣了。
水妍長這麼大,見過揹小孩子背病人的,無非往背上一搭罷了,然而這夥人卻是背後綁著個輕便的軟椅,讓她坐在上頭,居高臨下還挺舒適,很有鄉下大院裡地主婆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