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說笑了,咱本就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兒女親事求個和和順順,能過日子就成了,哪能這山望著那山高呢?再說盛家這門親事就很好,盛四郎這小夥兒挺不賴。”
水老爹本不是能說的,這會兒提起未來女婿,也忍不住說了兩句公道話。
盛四郎這小夥兒,可是難得的好女婿。
手裡有家底兒,知恩圖報,辦事大方光鮮,那兩大箱子的聘禮在福興坊那可是頭一份的,給這段時日很是尷尬的水家添了多少底氣?
水老爹覺得,可著惠平城,都找不著這麼合適的小夥了……
莊老頭咂了下嘴,思量了幾息,這才笑道,“知道你是實誠人,看人都往好處想,說起來,這盛四郎卻不是你們福興坊的人,這兩年又常在外頭跑商,要說知根知底,這可算不上……”
水老爹起了狐疑,“莊叔?”
莊老頭哈哈一笑,“我這可不是多了一嘴?不過若是我家的姑娘出嫁,我可是要讓人暗中打聽的,這成親可是一輩子的事,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嘛……”
水老爹其實那天叫另外兩家的婆娘鬧上門,驟然動氣,這才沖動之下應了婚事,本來還有點不安,可過後見盛四郎上門來帶著兩大箱厚厚的聘禮,本人收拾起來,看著又格外體面,水老爹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這會兒叫莊老頭一說,又提起心來,拉著莊老頭問道,“莊叔可是聽說了些甚不好的?”
說起來,莊老家兒女眾多,在惠平城是老戶了,再加上各路親戚,那訊息就靈通得很,難道說,是這盛四郎有什麼不妥之處?
“咳,看我,上了年紀就愛多話……”
“不不,莊叔為人最是善心,千萬要告訴小侄……”
水老爹趕緊追問,他家姑娘雖不是打小嬌生慣養的,也是不捨得罵一聲,動一指的,萬一真個嫁到不妥的人家去,成天捱打受氣,那他是絕不答應的!
“那我就做個惡人……那日來提親時,媒人可提過,為何盛四郎都這般年歲了,還未曾娶親?”
“提過,說是老父過世,耽誤了婚事,後頭分家出來,繼母不是親娘,自然不大兜搭他的親事。”
盛四郎二十四歲,論起來比阿妍大七歲,是有些大了,不過媒人又說了,年紀大能疼媳婦,他想了想也在理就沒計較這個。
“聽說,咳,我這也是聽說啊,那盛四郎十六七歲的時候,不知怎麼地就跟家裡的一個丫環有了首尾,還懷上了,那會兒盛老爺還在世,一怒之下就把那丫環給賣了,盛四郎還因為這個跟家裡鬧騰了好一陣……咳,年輕人嘛,年少無知做點荒唐事也是有的……”
莊老頭終於把盛四郎少年時那段不大好說的故事倒給了水老爹,身為一個爺爺輩的,這還是他頭一回在背後嚼舌頭,難免讓他有點老臉微熱。
這故事若是讓喜歡非短流長的福興坊婆娘們聽了,那自然是少不得要眉飛色舞來了精神。
可聽在水老爹耳中,就怎麼都不是滋味了。
盛四郎長相端端正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能說會道的那樣一個場麵人,怎麼竟還有那樣年少荒唐的風流債?
小門小戶的人家,都是踏實過日子的,誰家還弄個小妾丫環啊?那大了肚子的丫環雖是給賣了,這萬一哪天……
“阿爹?”
將裝魚的大木桶放在獨輪車上,兩手推著車把,等著自家老爹幫忙扶著的水石生見老爹不知在想什麼,手伸了出去,卻是虛扶在空中,不由疑惑地喚了聲,“阿爹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