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錢四,去點幾個人……姓盛的住哪兒?小爺我去套個麻袋,嗯,不,不能給世子爺招事兒,那就給他下點藥,讓他結不了親……巴豆?蒙汗藥?”
這話雖說得語無倫次,倒是讓趙管事眼前一亮。
沒錯啊,他這兩天都在愁著怎麼能讓這兩家退親呢……雖暫時還未想到好法子能不傷和氣,不驚嚇著未來世子夫人,但實在不行,也只好來點不光彩的手段了。
比如說把那姓盛的小子打暈了,讓兩個侍衛押上遠遠地往外地一送,好吃好喝地管著,就是不讓回來成親……如此過上幾個月,親事自然得黃,這便是釜底抽薪之計……
水家父子今日如往常一般,去相熟的魚販家中買鮮魚。
這魚販姓莊,家住城東,自家有五條船,又家中有五房兒子,一家一條船,每日兒孫出海打漁,五家便有不少收獲,再加上他家還有些相熟的漁家,每日的海鮮活魚,便能堆滿莊家的小院了。
水家父子傍晚走到莊家門首,才喚了一句,就聽裡頭響亮地應了聲,莊老頭笑容滿面,領著他家大兒就迎到了門口,那速度,可比平時利索多了!
“迎祥,石生,快,快裡面坐!”
水家父子被熱情的莊家人迎進院中,殷勤讓坐,剛坐穩面前就被擺上了杯香茶,甚至還擺了兩小碟兒的點心!
水老爹有點摸不著頭腦,這莊家他常來常往,趕上在他家挑魚挑累了口渴討杯水喝也是有的,可沒這麼好的招待啊?這太熱情了,他爺倆受寵若驚啊!
“莊叔,家裡這是碰上什麼好事呢?”
水老爹這話才一說出口,立馬就覺得不妥了。
先前倭賊襲城,水家就傷了三個,雖都保住了命,可水家老三瘸了條腿,水家兩個孫兒都破了相。
這才過去幾個月啊,能有什麼好事?
水老爹想到這兒,只覺說錯了話很是尷尬,一扯兒子石生,爺倆就都站起,“莊叔,俺們還是先挑魚要緊,吃啥點心哩!快收起留著給孩子們解饞。”
這不年不節的,也沒碰上什麼喜事,平白無故地在旁人家裡吃點心,哪裡好意思喲!何況那點心看著細膩精緻,在本城都沒見過這種樣式的,肯定費不少錢呢!
莊家一大家子人,看著掙的不少,可人口多花銷也更大,日常過活吃喝住,怕是還未必能比得過水家。
莊老頭一把拉住水老爹,笑道,“你是多少年的老主顧了,俺們還能坑了你不成?叫小輩們去挑也就是了!咱倆坐著說說話!”
說著便呶嘴示意自家孫兒帶著水石生去挑魚。
水老爹自開啟店,就從莊家這兒買魚,打了十幾年交道了,彼此都信得過,見莊老頭如此,便想著可能是真的有什麼事要跟自己商量,比如說借錢或是尋他去做水席。
心想跟莊家做買賣也十幾年了,這家人品不差,從來不以次充好,他家的貨比起旁人都要新鮮一些。水家魚貨店能在街坊間打出口碑,也仰賴著莊家呢。
所以說要不是為難之事,借的銀錢不太多時,水老爹就打算幫這個忙。
哪裡知道,這莊老頭跟他拉扯了半天閑話,就是不見張口借錢,反倒問起了水妍的親事。
“聽說那天,有三家都上你老水家大門求親啦?迎祥你可算是拿了把老丈人的架子,三個女婿任你選咧!”
水老爹苦笑,“什麼三家,只有盛家是真心誠意,那董家和文家都不過是來打個花呼哨,尋人開心罷了!”
尤其是文家,那文太太病病歪歪的,先前好幾回病重時,都是他家阿妍去濟世堂搭的手,又是推拿又是敷膏藥燻艾灸,都不知道幫過文太太多少回,結果可倒好,文太太自己都那模樣了,還嫌棄阿妍不想要這個媳婦呢!
莊老頭笑道,“那也是董家和文家的婆娘沒眼光,阿妍這姑娘樣樣都好,誰家娶回去不得樂開了花兒,我要不是兒子們年紀都大也娶了媳婦,恨不得聘回阿妍來我莊家做兒媳婦呢!”
水老爹聽他說得很是誠懇自然,心裡倒是舒坦三分,也客氣自謙了幾句。
莊老頭端起點心,又再三相讓,水老爹只得拈起一隻梅花型的點心,才咬了一口,便覺口齒生香,那點心香酥細綿,竟讓人捨不得立時吞嚥。
莊家這是從哪發了財,竟捨得用這麼好的上品來待客?
水老爹才想到這兒,就聽莊老頭又問,“這一家有女百家求,迎祥你這麼快就定阿妍的婚事,只怕是心急了些,萬一還有更好的人家呢?”
說到更好的人家,水老爹正對的廂房內,似乎有了點響動……水老爹也沒在意,莊家娃娃多,許是哪個娃娃調皮躲在房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