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第二的娘子提前發力,她咬著腮幫子按照規則繞出人流向右側出一步。
誰也不曾想到她竟然會在此時發難, 眾人都以為她會將時間放在最後一圈, 她突然行動不光排第一的漢子, 就連緊跟她身後之人亦是沒想到, 竟是被她的動作帶了一下, 『亂』了之前保住的平衡。
冰嬉如今完全不曾進入職業的序列, 場內比賽的這些人與其說運動員不如說是玩家, 甚至他們中不少人滑動的姿勢還是直立的新手滑法,這也是為什麼比賽規則裡頭加了一個不要弄斷杆子的規定了, 因為他們中許多人的轉彎模式都還是拉著杆子靠著這股子力道來強行轉彎的。
如果是按照現代的那種彎道, 只怕當場就得摔成一團。
新手們最常見的『毛』病便是應變能力差,突發狀況不容易及時調整, 第三的人影響到了第四的,如劉聖人之前的話語一般,這些人竟然相互被影響,被拖累。
只是幸好這些人都是進入了決賽的人士,也不是純粹的新手, 片刻後還是調節好了自己的步子。
夏安然在上頭俯瞰,一二兩名咬的死緊, 那娘子奮起直追,她在外圈, 要超過去就得比內圈的漢子更快, 這種純粹的速度競爭使得觀賽的人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幾乎清一『色』所有來觀戰的女郎們都成為了這個娘子的應援方, 男子自然都成了領頭漢子的應援人。
這一刻他們也不管自己手上的旗子是誰的了,除了後頭咬成一團的選手們的親友團,其餘人都在關注一二兩名,這位娘子似乎在方才觀察了這漢子的實力,可能正是因為知曉這個漢子的實力所以她才放棄在眾人眼裡更為穩妥的於最後一圈發動攻擊的想法,轉為先一步開始『逼』出此人的速度。
此時在紗簾之後的宋皇室成員們也看得激動萬分,紛紛開始觀望,當然,上頭的環境靜悄悄的,作為這個國家最高的管理層,雖然眾人的視線都盯著下頭,但是是不是還要和同僚來個心知肚明的笑容。
在此刻,這個高層以仁宗分為了左右兩邊,一側清一『色』支援男運動員,另一側大部分支援女運動員,一小部分也支援男運動員。
只是大家為了避免尷尬,都不說出口便是。
夏安然站在上頭,他的視線比這些人好一些,也更放得開一些,作為此處除了他堂哥和他爹之外更有資格浪的人,夏安然不動聲『色』得往視野好的地方站了一下,一看下頭他便笑了。
勝負定了。
他已經知曉了最後答案,但是他沒有打算說出來。
這個領頭的男子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忘了打指紋。
可能是激烈的比賽讓他忘記,也可能是他想要趁著這個轉彎的機會一舉拉大優勢,夏安然探頭看去的一瞬間便看到這郎君的手碰了一下滑竿,但是他的手沒有碰到位置。
需要敲印的最後一根手指沒有沾染到塗漆的地方,這場比賽規則在公佈的時候便有不少人發表討論,關於如何用最佳的方法透過這增加難度的比賽,人的五根手指有長短,用不同的手指按壓塗漆處就是一個重要的策略,它決定選手當時的滑動位置。
這個選手顯然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手沒有碰到杆子,他此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掉頭回去重新沾染漆,雖然如此他可能會耗費一些體力,甚至於再也趕不上領頭部位,另一個……是自己調出一個顏『色』來。
最後一個杆子上的顏『色』是紫『色』,他之前手上已經有了紅藍兩『色』,這種漆是一種禮部和工部鼓搗出來的特殊的油漆,不容易幹,也容易洗掉,其實在實際『操』作中沒什麼用,本來是作為廢料被丟在一旁的,這次倒是拿出來廢物利用了。
紫奪紅藍之『色』,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
他手觸杆的速度非常快,除了夏安然這種動態視力拔尖的,又是從上往下俯瞰有角度優勢,加之還清楚杆子佈局塗『色』的人之外,恐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成功染『色』。
——估計連在他之後觸杆後又奮起直追的娘子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定然不會再這般拼命了。
這漢子看起來也是懵住了,他潛意識得在娘子的追趕中急速前奔,等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錯過了回頭的最好時機,這時候如果他再回首莫要說亞軍,恐怕就要墊底。
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
還是因為這種烏龍事件失去了第一名之位,心態如何能正。
最後一圈的前三爭奪極其激烈,後頭一個原先排在第四的選手在碰杆後一拉,接著這股子力道調整了方向並且氣勢洶洶向著最前發出衝擊。
這一匹黑馬的出現使得群眾們立刻沸騰起來,人永遠對著這種“扮豬吃老虎”的戲碼充滿了熱情,其程度僅次於對於“草根逆襲”的熱愛。
夏安然對這第三人也有些驚訝,他直到這時才注意到這第三人正是和他剛剛比賽冰舞之時的那位兄臺,此時他壓低了重心,似乎從方才夏安然的幾番動作中攝取到了養分,夏安然之前在加速的時候有幾個調整重心的動作,現在這位小郎便學著那些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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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泯然入眾可能就是在適應從夏安然這邊攝取到的養料,現在他終於學會了也掌握了。
這一個黑馬的出現讓旁觀的群眾們瞬間被點爆了熱情,因他身上掛著的木牌是三號,呼喚他名字的叫聲一時不絕。
女子要超過第一人,這三號選手要超過這女郎自然在她的外圈,但是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在一路加速之中,還有最後一段的直線,直線距離對於速滑是最公平的,這一刻守在內圈之人的優勢全數將無。第一人看起來似乎也是拼了,亦是連連提速,最後的直線距離的精彩程度比之方才不知道高了幾倍。
此時沒有秒錶來計算,奪魁與否還是看誰最先搶到絲帶站著舉起做算。
最後的二十米衝刺時候三人已經幾乎站在了同一水平面,最後的懸念揭曉畫面使得之前表現淡定的諸多官員乃至於官家都站起來靠近水榭觀看。
女眷那邊有簾子隔著看不出來,但是靠近木欄處亦是影子層層疊疊。
最後的五米,一米!
先舉起綢帶的人是那個一直保持第一名的郎君,之後二三舉起的分別是三號郎君和那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