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承周制, 又襲唐制。
且因為是和平過渡,宋太祖本身也並非草根出生,其禮儀自然沒有斷層,更不必提仁宗年間正是是一個朝代中期,北宋傳國已逾百年,每一個朝代, 在傳承百年左右時,他的各項制度都是最完善的時候。甚至可以不客氣得說, 每個朝代的這個時候, 都是集禮法、宗法,最為繁複之時,宋朝自然也不例外。
雖不至於像上升到繁瑣的程度,但是儀態、步調、語態, 均都有規定。
幸而夏安然曾經歷過紅樓夢的調教, 故而他在北上的道路上沿途休息之時便要學習面聖禮儀,他修習過程極快。
比之北宋,座標在明清時期君主集權到巔峰時期的《紅樓夢》世界, 他當時考中二甲面見聖上的禮儀比之如今要繁瑣得多, 甚至連身體的角度、視線的落點都有規定, 故而在夏安然抵達汴京城後,來教授他面聖禮儀的禮官便已發現此人可謂一教即通。
且姿態氣韻又都極其的大氣。
若非他已知曉此人當為一尋常百姓,都要以為是哪家的郎君。
只是禮官心中有幾分疑『惑』, 不明白聖上為何要以正規禮制來接待一個平民百姓, 還是個不能『露』臉的?
這位禮儀官回去之後, 便將此情況告知來詢問他的宦官,宦官又將其傳到了仁宗的耳中。
並不知曉面聖的禮儀,但學得極快,氣度也很好這一奇怪的反應,進一步肯定了仁宗的猜測。
雖然還沒有將夏安然的事情告訴八賢王,但是年輕的皇帝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他覺得,夏安然就是八王爺和八王妃的親生兒子。
當年的八王爺和八王妃,為了保住他忍受割肉之痛將親兒送走,但是這對夫『婦』到底不忍子嗣受苦,便請人教授他禮儀。
只是天有不測,半年多以前,他的這位小堂弟一定是出了意外,可能是被人綁架,也有可能是被人所害,反正定然是出了意外。
但是他的小堂弟到底是皇室血脈,極其聰慧,他定是同人搏鬥一番後便從賊人手中逃脫,在逃脫的過程中,可能遭遇暗算或是意外,才失去了記憶。
而在無形中肯定他猜測的便是小皇帝從太醫局那邊得到的一份八王爺的案脈記錄,證實在半年多以前,八王爺曾以突發疾病為由,請了一旬的假。
對此趙禎隱隱有印象,只因那時他的養母劉後恰巧提出年底皇室祭祖之時,她的乘駕要在趙禎之前,結果正因為八王爺那一休假,被人以為是八王爺對此的抗議,便使得此事不了了之。
當時趙禎以為這是八叔的計謀,現在想來,這個時間點實在是恰好太過湊巧,那可能是八王爺收到親生兒子失蹤或者是身隕的訊息,所以悲痛交加之下方才病倒。
再想到在那以後,八王爺承受著喪子之痛,卻還為了他不得不強撐回到了朝堂,把持政局,同劉後勢力做抗衡。
這樣一想,小皇帝就被自己的皇叔如此瀝膽墮肝給感動壞了,皇叔待自己如此情深意重,他如何能不報答呢。
所以小皇帝便決定,即便夏安然同他長的一樣,他也要冒險將夏安然作為一個驚喜,也作為一個新年禮物還給他的皇叔和皇嬸。
而同時,為了補償受此辛苦的弟弟,他也想要給自己的這一位堂弟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當然,會有這個結論的前提是在白錦羲口中,夏安然是一個聰明人,也是一個心思純澈之人。
趙禎相信白錦羲的判斷,但是更相信他自己的眼光,故而他決定最後的決斷,還是等見面之後再說。
夏安然的面聖之日被定在了三月初三,正是上巳節。
在宋朝,上巳節本身除厄、沐浴的習俗已經漸衰,蓋因宋朝以沐浴為美,這上巳節的隆重清潔洗浴的活動在宋朝已經算是日常活動,但是踏青游水倒是保留了下來。
除了踏青外,上巳節還有女兒節、宴席日、相親遊園等活動,主要以小娘子和小郎君為主,年長的男『性』在這一日多半趁著老婆孩子外出,聚眾吃宴,喝酒玩耍,故而,這一日在汴京城也是極為熱鬧的。
一大早期出城的車馬隊便絡繹不絕,農曆三月三陽曆差不多是四月初,再過幾日便是清明節,汴京城的清明節除了踏青祭掃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作用——汴京城的河道對外開放。
也就是過了清明,現在安靜閒適的汴河上頭就將被來往貨船、客船重新填滿,而如今,碼頭的力士、官吏已經開始做準備。
實際上現如今應當已有不少往來船隻抵達汴河下游就等清明到了,他們即將迎來一波大高峰。
來接夏安然的馬車在他抵達汴京後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來迎接他的人給了他一個面具,讓他遮住了自己的大半面孔,一次兩次均是如此……加上入城時候都不需要他下車接受盤查,此時夏安然再傻也知道自己的臉有問題了。
他的猜測在見到庭院之中和自己相仿的一張臉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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