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的確也有,因為入縣城再擺攤需要支付入城費和稅務,如果在城外擺攤以物換物的確可以逃避稅費,但是現在這樣的商人已經很少了。
畢竟永春城中所售物資更多,價格也並不昂貴。
但是夏安然注意到他們其實是因為,幾個僕役打扮的人坐下來的姿勢。
這個姿勢,是跪坐。
本朝最常用的坐法是垂足坐,也是現代人最常見的坐法,這是因為凳子的存在,但是在秦漢時期,沒有凳子的時候,大家都是採取的跪坐姿勢。
而閩南地區『潮』溼多雨,這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有凳子,就算在外頭,也多半會弄個木凳子石凳子,因為地面常『潮』溼,沒法坐下來。
就算實在要坐,農人也會尋找個高一些的石階、或是大石頭坐。
而這一群人,卻是毫不猶豫得選擇了跪坐。
這種行為恰巧很符合夏安然對一類人的瞭解。
日本人。
因為國土面積狹小,這個民族非常熟稔於跪坐這種佔地面積最小的姿態,雖然現代號稱利益,但是最初這個姿態的出現的確是為了節省佔地面積的。
他慢慢得吸了一口氣,不敢再多打量他們,怕被人察覺不對。
那個商隊還在將貨物擺放出來,陸續已經有村民圍過去詢價,旁的商人都不回答,只有領頭一人比價格,一開始說要用金銀換,後來聽說百姓們沒有金銀他便『露』出為難神『色』,問村民此地有何特產,若有特產用其來換亦可,或是新米也是可以的,只是得讓他先看一下新米的質量。
夏安然今日並未穿官服,他悄悄走近,就聽為首人道他們是北方來的,是依附於大商隊的小商隊,此來永春,便是想要看看這兒有什麼好倒賣回去的產物。
村人和他有些語言不通,雙方連比帶畫總算搞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一村人回家去取今年的新米,他看中了這商人攤子上的一匹料子,想要換些回去。
他離開時候,夏安然注意到這幾人都往那人行走的方向看了過去,眸似鷹叟,他不動聲『色』得回了城,直衝府衙。
蘇啟明對夏安然的話自然是沒有不信的,只是府衙的兵力全數派出了,現在將人叫回也來不及,更何況,怕就怕這些倭賊背後還有別的倭賊藏在了暗處。
若是打草驚蛇,就難辦了。
對於這種事,夏安然也沒有經驗,他是和平時代出來的人,此刻腦子裡面雖然滿滿都是各種念頭,但是事到臨頭仍然會麻爪。
因為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改變如今的局勢。
他也並不是那種算無遺漏之人。
永春縣有有石牆阻擋,又有剛收的稅收,雖然稅入庫不可擅動,但是有上司審批就沒關係,知州在,可以動縣府的庫存。
但是外面呢,如果他們固守不出,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那些倭寇去掠奪城牆外村落的糧食,看著他們去殺了永春縣的縣民?
夏安然不忍心,他心中始終有僥倖,外頭的倭寇不過二十餘人,抓下這些人並不成問題,問題是他們不知道倭寇究竟有多少人,是不是藏在旁的鄉鎮裡頭。
他當時建郭時候,怎麼就忘了在縣同縣之間也架上一層保障呢?
他萬萬沒有想到,敵人沒有從鄰府而來,而是從鄰縣。
他攪著手指,腦子轉的飛快,飛快得想出辦法再一一否決。
蘇啟明一直靜靜看著他,看著這個稚嫩的縣令的神『色』慢慢轉為堅定,便『露』出了一抹笑“可是想出了答案?”
夏安然點點頭“抓活口,有人會漢文,『逼』供。”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會通知附近村子的人,將老人女人孩子儘快送進縣城,男人們集合起來留在原地駐守,若是遇到可疑情況就點火糞。”
以火糞報警,是夏安然剛剛想到的,火糞點燃後的煙是黑煙,扶搖直上,極為醒目。
之前永春不再在旱季燒火糞,就是因為這股子黑煙太容易讓人誤會。為了避免著火火糞難分,乾脆全在雨季燒。
但是它的有點在於,持續時間很長,此刻正能用來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