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答應嗎?這只是他的一個夢,只要林黛玉成婚,他就要回去的夢!
然後他就聽到那人又慢慢說了一句“景熙,吾為軍人。”
夏安然一開始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等明白後猛然回頭看向他,沈戚的神『色』很溫柔,他從未見過沈戚這樣的表情,看著他的黑眸柔軟又真誠,就像是這個人將自己最軟弱的內在全都暴『露』在了夏安然面前。
他們認識了八年,把臂亦有四月,彼此更是心知肚明之前的那些事。
沈戚是在告訴他,他是軍人,不知何時就有可能會殉職?
夏安然的視線有些慌『亂』得在他面上逡巡,試圖看出這人有那麼點玩笑的意思。
但是他也知道這個人,沈戚從不開玩笑。
“沈兄……”他有些艱澀得開口。聲音沙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莫要,莫要胡說!”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反駁前一句還是後一句,只是極其認真得對沈戚說“莫要胡說!”
沈戚看了他片刻,慢慢『露』出了一抹笑,他平時表情不多,笑起來卻極為好看,就見他側過身來,用另一隻空著的手輕輕『揉』了『揉』夏安然的頭“好,是我胡說了。”
被他按頭的一瞬間,夏安然差點沒能忍住要揪住這人的脖子親上去。
但是最後還是隻能仍由那人慢慢鬆開了手。
“沈兄。”夏安然忽然低著頭說,“你,你要好好的。”
“我知。”夏安然能感覺到身側的人站了起來,將桌上的瓶子和夏安然整理的資料收攏了起來。然後那人慢慢走了出去,片刻後,就聽到了外頭馬匹嘶鳴的聲音,和馬蹄聲遠去的動靜。
他呆坐在那,耳邊彷彿還留著那人走前溫柔的一聲“莫怕。”
夏安然的手按住了自己的紅痣部位。
他不是怕他,他是怕自己,怕自己情難自禁。
系統被啟用,軟乎乎得說了一句
我知道。
夏安然想,我不能答應的,答應了,不就是害人。
……真的害人。
沈戚和馮紫英等人走後,夏安然把自己關在屋內關了一個下午,第二天出來了他又是永春的夏縣令。
薛蟠和馮淵這幾日都在四處閒逛,看到打穀機時候二人還好奇得上去踩了好幾下,可惜現在也沒有稻穗可以讓他們玩,也就只能踩踩而已。
等他們回來時候夏安然已經收拾好了情緒,笑著招呼他們來吃飯。
等薛蟠等人滿載回京的時候,帶上了永春的醋和茶,夏安然亦是寫了好幾封家書並禮物託他們帶回去給林家和夏家,他今年肯定是回不去了,權當年禮。
商隊走後過了十日,吹來的風便帶上了寒意,只是這寒意比起北方還是不能比的,夏安然對此適應良好,他現在很忙。
靠近山緣的牆已經修建完成,當地的林戶破天荒的非常支援官府的行為,在夏安然問他們是否會帶來不便時他們個個都擺手說就是繞些路而已,夏安然對這麼配合的態度有些適應不良,差點以為是里正給他翻譯時候撿著好的翻了,但是看他們滿臉的笑容,又不像。
他咂咂嘴,有些感嘆這時代的官威好生管用,但也沒多說什麼,圍山說到底本也就是為了保護這些靠山的林戶,林戶能體諒那自然是最好的。
一月之後,夏安然得到了薛蟠的來信,從這次的收信速度,夏安然判定薛蟠走到了一小半就寫了信寄回來,開啟一看,原來他們不過到了浙中,薛蟠便藉著當地一次小集試著散裝賣了些永春醋,罈子一開聞到醋香就有人來問了,不過一日,這一罈子醋就被人你稱二兩我買一斤的買完了,畢竟到了秋冬,人的口味都會變重,這醋……又實在是,太香了,薛蟠站在上風處一開罈子,那味道酸的人直流口水。
一看賣得動,薛蟠趕緊護著另幾個罈子準備到北方試試,但是也立刻寫信告知夏安然這賣醋行得通,讓他趕緊生產備著了。
夏安然聞言立刻去和知州商量這事,知州也是極為贊同的。
只是這幾年產量肯定是上不去的,畢竟今年做下的醋得三四年後才能出壇,現在能賣的都是前兩年制的,另一件事倒是可以先提上日程了——鋪路。
前任秦縣令的一個功績就是鋪了一條自永春州到福州府的路,但是這條路也不過是一條土路,一旦到了雨季就會變得坑坑窪窪。
夏安然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材料,只能用三合土在上頭加蓋一層,夯實了,多少有些防水效果,馬車自上頭走過時候也不容易壓得都是車輪子印。
現正是農曆十一月,陽曆十二月,農民的地裡的活計基本都已經結束,今年在種植小麥的時候有些人家已經試著用火糞做了底肥,就目前來看情況長勢還是不錯的,民眾的心情很好,聽到夏安然要修路,也十分積極得來幫忙了,這時候本就空閒,雖然差不多要準備過年了,但是這些事家中的婆娘也能看,壯勞力們是不介意這時候出來打一份工的,鋪路這事,州府給的勞錢豐厚,也不是大體力活,這錢就和天上掉下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