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門徒的的那天夜晚,叢安心神不寧,若是秦蘿在這裡,一定會勸師父和師叔快點離開,可是師父和師叔就是不肯走,說要在這裡住幾日再說。
這狀態擺明瞭就是要迎接別人的麻煩,哪裡有白住的道理,住在這裡就是想等著麻煩找上門。
於是半夜的時刻,叢安偷偷的潛入君雪主的房間,君雪主還沒有睡,這樣的夜晚肯定是睡不著的。
“師父。”叢安說話聲音很輕,以為師父睡著了,生怕打擾了君雪主,君雪主仰頭看了一眼黑夜裡的叢安,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是在發光一般。
“深夜找我,所謂何事?”君雪主兀自開口,對叢安的心思已經瞭然於胸了。
叢安被這話問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大半夜的,難道要說自己睡不著嗎?雖然叢安憨厚,但是這話還是不太好接的。
“師父,白日的事情我還是覺得不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去叫喬楚師叔離開這裡吧,不然到時候師妹回到無極山,見我們都不在,就該著急了。”
叢安為了讓師父離開這裡,已經把師妹都搬出來了。師父和師妹之間的感情,叢安向來清楚無比,憨厚的他只能想到這樣的理由讓師父離開這裡了。
“叢安,你在害怕嗎?”君雪主並不回答他,反倒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叢安的擔憂。
“不,不是的師父,徒兒怎麼會害怕。徒兒只是覺得,斬殺門徒的事件影響太過於深遠,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啊。”
叢安開始焦急的變價,他沒有想過逃跑,但是眼下待在這裡,自己人在明處,敵人在暗處,說來也有點危險。
況且這次出來得急,人手也沒有帶多少,要是受到大規模的攻擊,肯定要吃虧,若是能回長生殿,從長計議,至少勝算也大了很多。
“如果不害怕,那就在此安心的等著,不出幾日,那群興風作浪的人就會出現。是時候讓他們知道,長生殿不是誰都可以惹的了。”
君雪主從繩索上坐了起來,自從一個人住之後,他就不習慣再睡床了,幾乎都是搭一根繩子,靠在繩索上休息。
這樣的好處就在於,只要有任何的風水草動,他都會立刻醒來。所以剛剛叢安進來的時候,他就醒了。
睡得不安穩,才是警覺的前提。君雪主瞥了一眼叢安,手一揮,將燭火點燃了,原本漆黑的屋子裡,可以看見兩人的身影在燭火的光亮下閃爍著。
“可是師父,你明知道那些人會藉此來找麻煩,這次他們也是有理由的了。”叢安擔憂,他考慮事情向來很全面,若是在此刻候著,只怕到時候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就怕他們不來,殺那些門徒並不是我的本意,這是那些人逼我長生殿不得不這樣做,他們來了正好,新賬舊賬一併算好了就行了。”
“叢安。”君雪主說話一直很淡定,說完那些之後,他突然嚴肅起來。“你是覺得為師這樣做,錯了是嗎?”
叢安大力的搖頭,憨厚的臉似乎是在證明著自己的真誠。“不不不,徒兒認為師父做得對,那些人該死。”
“你記住,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躲不過去的。唯有正面面對,不管是好的結果還是壞的結果,才是男子漢的所作所為。”
君雪主覺得自己有些累了,疲憊的對著叢安解釋。
叢安覺得自己喉嚨裡像是卡住了什麼東西一樣,可是他分明不是這個意思,他沒有想過要躲,但是被師父這麼一說,叢安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是想錯了。
有些鬱悶的出了君雪主的房間,叢安再也睡不著了,師叔呢,怎麼想的,也是想著在此等著萬毒山莊的人來麼?
叢安鬱悶的翻身躍上樓頂,看著漆黑的夜空,覺得心裡堵得慌。
“小夥子,你怎麼了?我半夜醒來就發現你不在了。”喬楚睡眼惺忪的提了提自己的衣服,手裡還拿著一瓶多餘的酒,仰頭就要喝一口。
叢安不說話,一直沉默著。喬楚這才上前,嘻嘻哈哈的樣子,將酒抵在叢安的面前。
“喏,不開心的時候多喝酒,喝酒就能解決一切了。”喬楚說得一點都不正經,原本叢安應該轉身不理喬楚的,可是這時候他竟然覺得師叔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一把搶過喬楚師叔的酒葫蘆,叢安就開始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這一喝就把喬楚樂壞了,可是這沒有樂多久,喬楚又開始尖叫了。
“唉唉唉,我說你小子,把自己當酒壇子在灌呢,當著酒不要錢啊,喝這麼多,喂。”喬楚越說越激動,見叢安馬上就要把酒喝完了。
喬楚立刻服軟道:“唉唉唉,你好歹給我留一口啊,別都喝了啊,你個混蛋小子。”
喬楚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額頭上,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叢安將喝完的酒葫蘆倒立,顯示已經一口不剩了。
“你小子啊,我說你什麼好呢。”喬楚一把扯過自己的酒葫蘆,說真的生氣了那是假的,但是他感受到了叢安與往日的不同。
或許是有了什麼心結?喬楚這樣想,遙遙的看了看天色,天明尚早。
“受了什麼刺激了你,我說你這小子,平日裡見你老實憨厚,這小性子耍得比誰都威風啊。”
喬楚感慨,捏了捏自己的酒葫蘆,這小子喝酒這麼快,都沒有感受到這酒的滋味,就已經穿腸而過了吧,真是浪費啊浪費。
“師叔,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和師父的距離好像特別特別的遠。”叢安遙看著遠處,除了漆黑還是漆黑,黑夜將整個世界都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