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日頭尚未西垂,湖面上波光粼粼,這洗淨的床單拿回去晾曬滴乾水漬,明日曬曬便可以收起來了。
老人體弱,夏日裡的薄被要換成更厚一點的八斤棉絮。再有就是冬日裡的厚棉襖從樟木箱裡揀出來,放到太陽底下曬一曬。
女兒們每年端午中秋回孃家,約定成俗就是這樣的方式孝敬父母。
除了這兩個時節,孃家是不能有事沒事常待的,旁人會念叨,這是從婆家扒拉了什麼好東西貼補孃家,又或者兄弟媳婦會擔心姑子把公婆好東西都撈走了。
世事艱難,村民們便會將東西看的重,小到兩根柴禾,大到父母的體己錢,都能是兄弟之間發生摩擦的起因。
秦家算是比較和睦的,秦老孃做婆婆媽不偏不倚,幾個孩子該得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份量。
“我就說懶得洗呀,回來歇著吧,在那邊做的還少了?”秦老孃坐在屋簷下逗著小孫子時明,看見倆閨女回來,嗔罵道。
“娘這會這麼說,回頭晚上睡了被子薄了,可不得罵我們懶……”秦二姐最愛抬槓,快言快語揭穿老孃的客套。
秦大姐但笑不語,嫻靜的她默默的拿起抹布擦乾淨竹竿,把被單搭上去扯開撫平整。
秦二姐轉了一圈看了看院裡的人,想問問老孃關於河邊發生的事情真偽,又想到老孃沒有跟自己姐倆說,是不是……
想到這裡性子急的秦二姐也忍不住慎重起來,事關三嫂子王春梅的清白,由不得她任性,還是等沒人的時候,和大姐商量過後再說。
秦大姐看著妹妹神色變幻不定,心裡好一陣擔憂她大庭廣眾之下就嚷嚷出來,可就不好收場了。
待曬完被子也不見秦二姐吱聲,姐倆眼神暗自交流,明白了妹妹心思後秦大姐才放下心來。
“啊……啊……”王春梅從屋裡出來,手裡端著一盆瓜子花生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來到秦大姐身邊,手指著屋內示意她們進去休息吃點東西。
秦大姐眼尖的看到王春梅衣領下的脖子上還有著淡淡的掐痕,還有個別指甲印掩不住的洩露出來。她心裡一跳,秦老孃眼睛花了,看不真切,可她們卻能看明白的。
順著王春梅的力道進了堂屋,秦大姐一路默默打量身邊的女人。心裡又想如果是真的,這個啞巴女人怎麼能這麼厚臉皮呢,都已經……呸,她都不好意思說。
想著,秦大姐嫌棄的掙脫了被王春梅挽著的手臂,獨自坐在一旁。秦二姐提著木桶走進屋裡放好,也來到桌旁坐下。
春梅只當秦大姐是到了桌邊,抿嘴淺笑將秦三哥剛剛磨出來的擂茶倒了一杯,遞給秦家兩個姐妹。
她又倒了一杯端出去奉給廊下的秦老孃,得到婆婆的點頭首肯喜不自禁的笑彎了眼。
秦二姐喝著擂茶,眼睛卻一直關注著春梅的動向,她胳膊撞撞大姐,示意她看過去。
秦大姐疑惑的轉頭一看,只見秦三哥手裡撈著一大把新鮮蓮蓬回來了,春梅高興的上去迎接,兩個人的親暱掩飾不住。
“也虧得老三是個聽不見的,看他那樣,十有八九剛剛就在河邊溜達……”秦二姐壓低聲線說道。
秦大姐被妹妹這舉動嚇了一跳,桌下偷偷掐她大腿,“要死啊!在家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