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村子裡陷入了一種平靜,都在熱火朝天的插晚稻,披星戴月的趕工。
所有的瑣碎都得放一旁,這關係著一整年的嚼頭,到明年夏天才有新糧。
雙搶全套做下來,差不多大半個月,差不多脫了一層皮,有些人身上脫皮又紅又痛。
除了翻曬稻穀,還有脫粒也是個力氣活,男人揮舞著木條板人工脫粒,兩個手臂上腱子肉練的油亮油亮的。
等到曝曬幾日,撿起稻穀磕一下,脆脆的能一分為二,那就可以入倉了。
這時候都會叫上兩個漢子,裝到籮筐裡來上大秤,一則是統計今年的收成畝產量多少;一則是將需要上繳的糧食數量裝出來,村裡統一送到糧站。
這天家家戶戶早稻都曬得差不多,麻袋裝好堆在堂屋門口,等著拖拉機來拉。
老村長按村民的住處分了幾批去,先從村裡最靠裡的人開始,劉軍家就在第一批。
按村裡的習俗一大早不過四五點鐘,這第一批的人就陸陸續續抵達村長家,秦二哥是村裡會計,自然也要同行。
先一晚已經裝車,早上點齊了人就出發了,這時候也沒什麼超載的說法,村民們都擠在車斗裡坐在麻袋上,村長和會計兩個小官倒是可以憑藉著這個身份坐在司機後面的座椅上。
拖拉機是周主任男人他們磚廠借調過來的,以前磚廠是集體所有,現在被他們承包了。
綜上所述,在村長的有意之下,今天劉軍是被包圍了,插翅難逃。
土路上坑坑窪窪,一路上坐車的感覺跟坐了減肥機的效果是一樣一樣的,渾身被震的麻麻的。
糧站外頭有許多過來送糧的村民,推推搡搡的開著玩笑排著隊,送了好多年了,也有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排隊、過秤、計數、搬運……折騰到過了飯點才搞完,村民們大多節約,都是勒緊褲腰帶等回家去吃飯。
有些想順便買些東西帶回去的,就各自分頭行動,剩下的人都坐在拖拉機旁的樹蔭裡歇息。
“吃麵去,吃麵去,餓死了。”老村長和周主任的老公劉明一起去吃東西,會計秦二哥自然也跟上了。
走了幾步,劉明停下轉過身,在那堆人裡看了一圈,揚聲喊到:“軍伢子,你要去買東西不啊?”
劉軍蹲在地上,拿著棍子無聊的扒拉鞋底泥巴,抬起頭看了眼劉明,有些困惑,這發財老闆喊自己做什麼?
“等會我要去辦點事情,你幫我搭把手啊。我請你吃麵!”劉明笑咪咪的說著。
劉軍飢腸轆轆,一聽有這好事,他立馬拍拍屁股上的灰,跟著走了。
餘下的村民羨慕的看著劉軍,咋這麼好運,怎麼就不叫自己呢,那弱雞身無二兩肉,能幫什麼忙?
老村長自顧自的往前走,劉明等到劉軍,就搭著他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勢。
“軍老弟,你的事我聽孃老子說了,嫂子受罪你就受苦了,咱們本家兄弟,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說。”劉明做生意的,場面話說的極為漂亮。
劉軍被劉明的熱情嚇一跳,聽他這麼一說,才明白原來是可憐自個兒呢?心裡不由腹誹,往上數幾十年,你劉明家還是老子的家奴呢?
風水輪流轉,只可惜今年到他家,劉軍現在只能討好他,為了一頓飯就笑嘻嘻的拍馬屁,有奶就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