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座城市的另一所醫院,吳曉蘭還在住院大樓樓下院子裡的長凳上,看著那些貪吃的麻雀冒著嚴寒,飛到她面前吃地上的麵包屑。
這是她最近唯一的娛樂。
這一個多禮拜,吳曉蘭都在醫院度過了。
電腦手機電視通通不許看,是不是還來個微電流治療電一電手足,真是無聊透頂了。
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來個各種專家會診,請了很多催眠方面的能手,吳曉蘭的情況方才慢慢好了起來。
倪月常常來看吳曉蘭。
案件調查開展的時候,倪月沒有說實話,只說自己和吳曉蘭是一時好奇心起,心血來潮想要去看看什麼是催眠術,才被人暗下黑手,催眠帶走了的。
只有程風皺了皺眉頭,猜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這一天,倪月又到醫院探望吳曉蘭,看到程風推著她在院子裡面曬太陽,看著小朋友跳皮筋。
吳曉蘭的笑容尤其乾淨,像是從來沒有經過痛苦的洗禮一般。
這兩天,她已經慢慢的恢復了大部分的記憶,只是那記憶似乎並不完全,因為程風一次都沒有聽她提到過於濤。
倪月聞言有些沉默。
似乎這一場浩劫,最終卻成全了吳曉蘭想要忘記某一個人的願望。
“其實,你也猜到了原因,對嗎?”倪月坐在吳曉蘭身後不遠處的長凳上,問程風。
“猜到,卻不太願意相信。”
“其實也大半是為了你。”
“我不在乎的,就算她心裡還有于濤,我也不在乎的,我可以等。如果我知道她去冒這樣的險,說什麼我也不會同意的。”
程風說著有些激動,話語裡面也多少有些埋怨倪月沒有阻止。
倪月默然。她心裡是很愧疚,但並不是愧疚陪吳曉蘭去,而是愧疚被解救醒來之後,看見吳曉蘭跟駱姐在一起,自己失聲驚叫了出來。
也許,若不是那一聲尖叫,不會當即撕開駱姐的面具,事情或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然而,人生就是沒有如果。沒有可能時光倒流讓你重新選擇一次。
這件事如此,感情的事情也是如此。
也許吳曉蘭很想時光倒流回去,在高中時就選擇不開始這樣一段讓自己痛苦的感情。
但是很可惜。沒有如果。
“你和邱雲,又分了?”程風似乎察覺出自己剛才的語氣不太好,於是重新找了個話題。
“啊?嗯。正常,我們兩個這樣的性格,分是正常,和好才是不正常。”倪月自嘲的笑了笑。
程風也坐下來。
“我真的不是太懂。你們為什麼會這樣。是相互間不夠喜歡嗎?我看不是,他從高中時就對你死心塌地了,你跟他鬧分手的時候,他又是酗酒又是沒命的打遊戲,都快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再看看你,雖然對你瞭解不算太多,但是我也算看出來了,你對他是有感情的。你們怎麼就不能好好的?這次你有事,他是第一個發現的你知道嗎?”
程風說著有些激動。他早就想說了,這兩個人的事情實在叫他看不懂。
“你留的那個又是數字又是字母的求救資訊,真的也就他看的懂了。而你呢,居然求救資訊只留了他的聯絡方式。你們都相互瞭解到了這樣的程度,為什麼分手的時間比在一起的時間多?”
倪月低下了頭。
“有人的感情是見光死,我跟他,是屬於平淡死。說白了就是愛作。不作不足以證明相互在乎,不痛不足以證明相愛。不過,我真是有點累了。不想作了,想隨便找個人嫁了。不過反正不會是他的,不然日子也得過得雞飛狗跳。唉,說起來我也該找個心理醫生,看看能不能直接把這段回憶給刪除掉,哈哈。”
倪月半開玩笑的說。
程風搖了搖頭。
“我是寧願在回憶中痛苦,也不願意連回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