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我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我會受傷，你們這個世界的靈力如此稀薄，且天道對術法的壓制又極為強烈，沒幾個人能打得過我的！你且只管放心就是了！”
“江辰，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在這個世界一天，我都會護著你。所以，別怕！”
“江辰，我幫你！”
“江辰，別怕！我會護著你。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江辰，那個高高的像是蜂窩的東西是什麼？”
“江辰，那些人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江辰這些鐵盒子是什麼？”
“傻子！”
“江辰……”
耳邊總是不時響起離凡充滿活力的聲音，或是霸氣的、或是可愛的、或是無奈的。那個霸氣宣示告訴自己不要害怕的小丫頭，那個動不動就喜歡把人扔出去、要麼就斷人骨頭的小獅子，那個可以讓自己毫無防備的展現孩子氣一面的‘小大人’。此時，卻面色慘白的躺在icu病床上，無聲無息的睡著。像是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一般。
“三天了！她進了四次急救室，三次被下了病危單”已經徹底化身祥林嫂的江辰又開始呢喃這句從早說到晚的話。也得虧他每天不換樣的描述，日期卻絲毫沒有說錯。
“凡兒，醒過來好不好，求你醒過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放棄。只要你回來，就是棄了這個世界，我也上天入地的跟著你！我只求你醒過來，醒過來好不好？好不好？”
江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icu病房內正帶著氧氣面罩、慘白著小臉躺在病床上的離凡，低聲呢喃。對於季帆方才的勸慰，他竟根本半個字都沒有聽到。
“江辰！你聽我說，離凡不會有事！她會好起來，她會很快好起來。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她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一隻手扶在江辰的肩上以示安慰，此刻，季帆只能無力的重複著這幾句連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醫生已經說得很清楚，離凡的幾處內臟嚴重受損，渾身的骨頭更是多處骨折，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她意志力驚人了。如今究竟能撐多久，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季帆雖然篤定離凡來歷不凡，但再是如何來歷不凡，面對如此重的傷情，想要救活，只怕也是難如登天！
“不！不會好了！醫生說她要死了！我都聽到了，醫生親口說的，她活不了幾天了！說她全身器官都損壞了，救不了了，只能等死！”
漂亮的丹鳳眼早已紅腫的只剩下一條細縫。青紫腫脹的臉上青筋凸起，滿臉的淚霎時間如雨般灑落。
“是我！都是因為我！要不是為了救我，要不是因為我沒用，凡兒不會連夜奔襲趕來救我。那就不會為了救我而招來天道壓制，也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是我沒用！我是廢物，王四說的沒錯，我他麼就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鼠！我他麼算是什麼男人？一直以來都要她反過來保護我，安慰我，我他麼還算是什麼男人……”
“江辰！江辰！”大聲換回江辰又逐漸開始崩潰瓦解的理智，季帆扯著乾啞嗓子大聲喊道：
“離凡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她不會有事的。她很快就會醒過來，會像上次那樣，突然就生龍活虎的跑到你面前。雖然你什麼都不說，雖然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麼來歷。但從她種種的表現來看，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她武功那麼高、恢復能力又那麼強，她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相信我。”
單手將痛苦無助的江辰摟入懷中，不停親吻著江辰雜亂的頭頂以示安撫。感受著懷中的江辰不可遏制的顫抖，季帆只覺得像是有一把刀在狠狠的剜自己的心一般。此時此刻，他除了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痛苦無助，什麼都做不了……就像江辰當初被綁架的時候，離凡可以深夜獨行、不遠千里的追蹤營救。而自己，卻只能窩在家裡苦苦的等待，只能該死的等！
‘季帆，你這個廢物！’
瞥見仍舊穩穩端在右手的小米粥，季帆強扯了幾下嘴角都宣告失敗。只得柔聲輕哄：
“你也不想讓咱們的凡兒妹妹一醒來就看見你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對不對？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就當是為了咱們的凡兒妹妹，就喝一口好不好？就只喝一口！”
被季帆單手牢牢固定在懷內的江辰，漸漸停止了本就無力的掙扎。整個身體一瞬間死去一般，無力的癱坐在輪椅上。對著季帆喃喃低語：
“要是凡兒真的有什麼。季帆，這輩子的兄弟，我就只能跟你做到這兒了！別再勸我吃東西了，如果她死了，我即便現在吃多少都是白搭。而且，我現在真的一點點都吃不下！”
端在手裡的碗乒鈴乓啷滾落在地，季帆維持著躬身的姿勢，怔怔看著江辰鬍子拉碴、憔悴異常的瘦削臉頰。已經空出來的右手緩緩伸到近在咫尺的臉頰旁，頓住。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發覺說什麼都是錯、都只是個笑話！同樣滿是鬍渣的憔悴臉龐滿是疲憊和無力，終是乾澀著嗓子低喃道：
“你就，這麼離不開她嗎？你就……你知不知道，我……”
‘你知不知道？不止是離凡，還有一個人也願意為了你不顧一切？你知不知道自從你被綁架，他就不眠不休的到處求人拼了命的找你、不顧一切的想要救你？你知不知道在得知你很可能遭遇不測的時候，他的心差點跟著一起墜入地獄？你知不知道能再次擁你入懷，對他而言就是上蒼最大的仁慈、此生最大的幸運？你知不知道……’
所有的質問、所有的欲言又止、所有的不甘和心酸，在江辰那雙只呆呆看向離凡的眼睛中，瞬間化作點點殘光，絲絲點點的飛進屋外的黑暗中。苦笑著搖頭，季帆一片片拾起摔的粉碎的瓷碗，鋒利的邊緣利器一般將季帆的雙手割的血色滿眼，季帆卻半分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滿臉的落寞無力。
雙眼全程只盯著離凡的江辰，看不到季帆眼中的掙扎和痛苦，更看不到他掙扎背後的卑微和無力。而這一切，卻一絲不落的落進了躲在角落裡瞪大眼睛、捂著嘴巴的張曉眼中。
對不起，我、愛你。很遺憾，你、並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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