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本木笑著把手上的易拉罐再次開啟,許沐將啤酒伸了過去和他幹了一下,猛地灌下一大口,冰涼的液體從喉嚨裡滑了下去。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螞蟻,忽然覺得弱小的生命在這個無限延伸的世界裡那麼渺小,那麼脆弱…
不禁皺起眉問道:“師兄你為什麼一直單著?”
殷本木緩緩轉著手中的啤酒罐,聽見許沐接著說道:“你收入高,人長得也好,身邊追求你的醫生護士一大堆,這麼多年也沒看你正兒八經和哪個女人處過物件。”
殷本木立馬瞪著許沐:“我說師妹,你不會也想問我是不是性向有問題吧?你是不是被那個尹婆娘洗腦了,現在也來操心我的情感問題了?”
許沐微微抬眸迎著那越來越弱的光線又猛喝了一口啤酒:“我只是沒想到你這樣對什麼事情都過眼雲煙的人,也會對一個女人用情那麼深!”
殷本木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頓了一下,又將啤酒送進口中,淺喝了一口笑道:“我對誰用情至深了?我要早知道你今天這麼優秀,以前就對你用情至深了,還給宋覃禍害你的機會?”
許沐淡淡的扯起嘴角:“這是偽命題。”
殷本木側眉看著她,紅色的霞光鍍在她的臉龐上,讓她的眸色粲然生光。
“沒有宋覃,也不會有今天的我。”
殷本木沒再說話,兩人並肩坐著默默喝著酒,直到天邊再也看不見一縷光線,葉穎探出頭來說:“許醫生、殷醫生吃飯了。”
許沐將最後一口酒灌下肚站起身沉沉道:“我當年沒有害她。”
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蒼茫的夜幕籠罩在院中,殷本木精緻好看的五官全部淹沒在黑暗之中,冰冷得毫無生氣。
葉穎看著外面問許沐:“殷醫生不吃飯嗎?”
許沐拉開椅子說:“他這會大概吃不下。”
事務所的人依然在忙,每個人都像火燒屁股一樣,仿若停不下來的機器。
醫療隊眾人吃完飯都上樓去了,不想打擾他們。
葉穎說時間還早喊他們打紙牌,林易濤說要回房休息,他們四個人便在葉穎她們的房間打著紙牌。
院子裡,殷本木的雙眼如鷹一樣盯著黑暗中的前方,沒有聚焦,也沒有神采,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得像上輩子一般遙遠…
忽而聞到一絲煙味,他回頭看去,發現宋覃身著一身黑衣靠在門口,手上叼著根煙也在望著某處。
殷本木開口道:“給我一根。”
宋覃收回視線掠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煙盒扔給他,殷本木穩穩接住,拿出裡面的打火機點燃一根,長長吐出一口煙霧,飄散在空氣中。
“你好像以前不抽煙。”
殷本木凝望著那點點光亮聲音陰霾:“見多了生離死別,拿著手術刀,躺在面前的人把命交給我,想他的丈夫或妻子,兒女或父母,這種使命感總會帶來無形的壓力,煙有時候的確是個好東西。”
宋覃不置可否,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別人看不見的壓力,像隱形的大山,時常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良久,殷本木突然說道:“她以前挺傻的,我第一次見到她大概是我高二的時候,她揹著粉色的雙肩包問我們班有沒有放學,其實早放了,我隨口說還有一節課,然後她傻乎乎的等了四十多分鐘,第二天氣鼓鼓的拉著何益昭指著我告狀,我跟何益昭…好像也是那時候關系慢慢走得近了些。”
殷本木又抬起手抽了口煙,那精雕細琢的五官勾勒出絕美的弧度,有些蒼白,在悽涼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朦朧。
“我遇過不少影像科醫生,像昨天那種情況基本可以確診了,她會堅持二次拍片,完全憑借的是她多年的診斷經驗,十年前我絕對不會想到那個小女孩有一天會為了某個人徹頭徹尾的改變自己。”
宋覃將煙掐滅,眸色與黑夜融為一體,院中再次歸於寂靜,直到…客廳裡突然響起一陣歡呼聲,殷本木才緩緩起身:“看來你的魚上鈎了,提前祝賀你。”
說完便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