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中午喊他們吃飯,都沒人丟下手中的工作,醫療隊的人也盡量保證安靜不去打擾他們。
尹藍中午下來吃飯時,梁文博低聲說了句:“他們今天怎麼都這麼忙啊?”
尹藍靠在椅子上面色捉摸不定的低著頭,嘴角勾起很深的弧度:“撒的網要收魚了。”
她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就懶散的伸了個懶腰上樓了,沒人知道她這句話什麼意思,許沐卻緩緩皺起眉陷入沉思。
傍晚的時候,暖色的夕陽把群山染成一片火紅色,許沐站在院中眺望遠方,忽然覺得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卻有著如此原始而撼動人心的景色,大地歸於黑暗前籠罩在餘暉中,像另一個夢幻的世界。
這裡沒有城市裡的紛爭,沒有寫不完的報告,沒有揪心的過去和煩惱的未來,時間在這裡全部靜止。
好像身處在這,會忘了自己從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
她凝望了一會,問李琦:“林醫生呢?”
她說:“在門口。”
許沐便緩步走了出去,在洋樓後找到蹲在地上的林易濤,她走到他旁邊低頭看了看:“那什麼?”
林易濤回頭笑道:“哦,我看這個長得挺像荊芥的。”
“林醫生不僅瞭解骨科,對中藥也有研究?”
林易濤站起身說:“我也就略懂皮毛,主要受我父親影響,哦,我父親以前是軍總院骨科的老專家,雖然我沒往那方面發展,但也能經常聽他說些。”
許沐恍然:“怪不得。”
說著兩人迎著落日往回走,許沐看著腳下的路忽然說道:“我想向你打聽一種情況…”
兩人慢慢走到屋前,許沐停下了腳步,林易濤略微思索過後說道:“你說的這種情況是原發性的脊椎損傷,骨折的壓迫導致神經和脊髓損傷,原則上,這種程度想恢複是十分困難的,神經這種東西,你也知道,很嬌貴。
像你說的這種脊柱脊髓損傷的病人,如果是完全損傷狀態,將殘留永久性的肢體癱瘓,即使不完全損傷,經過治療也會産生不同程度的肢體癱瘓。”
許沐的表情漸漸暗沉,其實在她確定之前,從醫經驗已經讓她心中有了答案,但她還是再次確認道:“有沒有可能完全恢複?”
林易濤嘆了一聲:“像這樣的患者,後期會陸續出現肺部感染,呼吸衰竭,泌尿系統感染很多的並發症,嚴重的話會對生命構成威脅,基本上很難再和正常人一樣了。”
天際邊的雲像燃起一把大火,來勢兇猛,許沐抬頭凝望著遠處的天空陷入沉思。
她回頭看見躺在院中木椅上的殷本木,對林易濤說:“嗯,我隨便問問。”
說完便進了院中,路過殷本木身邊時,許沐腳步頓了一下,殷本木不知道從哪拿了頂帽子卡在臉上,似乎睡著了。
許沐走進客廳,事務所的人還在忙,甚至還聽見角落裡他們急切的爭吵聲,紙張飛的一地都是,客廳一片狼籍,她默默走到冰箱那,拿出兩罐啤酒又走出客廳。
相比屋內的吵雜,一門之隔的院中安逸得像另一個世界。
其他人都陸續進了屋,許沐搬了個板凳坐到殷本木旁邊,用冰涼的啤酒罐碰了碰他的膀子。
殷本木猛然驚醒抬起頭,帽子掉在了地上,許沐彎腰撿起轉頭將啤酒塞進他手裡:“喝酒。”
殷本木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啤酒:“你受什麼刺激啦?還沒吃飯就找我喝酒?”
許沐把雙腿伸直看向天際邊最後一抹幽光:“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殷本木拉開易拉罐:“十幾年了,幹嘛?”
許沐將他拉開的啤酒奪了過去,又將手中沒開的啤酒再次塞進他手中:“是啊,十幾年了,好像都沒機會這樣和你正經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