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國的公司馬上就要宣佈倒閉了,不止如此,他還欠了一大筆債,債務的成因比較複雜,有違法嫌疑,如果他請不到一個好律師,或將面臨七年以上,三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此刻,施天辰才恢複他商人的本來面目,他面無表情的說著這些,連磕巴都不打一個,彷彿一個兵不血刃的帝王在為亂臣賊子治罪。
“他的公司,他的房産,車子,外幣……以及從你那撈到的各種好處,都保不住了,現在是他徹底吐血的時候。”
“你在說什麼?”白湛遲鈍的看著他,腦子好半天才轉動起來,“倒閉,有期徒刑……這些和你有關?”
施天辰的眼眸低垂,並不與白湛交彙:“我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他一直在鑽法律的空子,還那麼貪心。”
“……真的和你有關?!”
白湛向後退開兩步,像是要將面前人看得更清楚似的,他的心裡一片空洞,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面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這樣的反應令施天辰也很是受傷,他在做這些事之前就料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這是一劑猛藥,良藥苦口,不破不立。
許珮是過去式,無論輝煌還是痛苦都已隨黃土埋葬,但前生的恩怨卻無窮無盡,那些束縛他的枝枝蔓蔓,像惡魔的絮語,夾纏在親情恩情的甜蜜外衣內,帶給他的只有夾纏不清的困擾,如果放任不管,以許珮的性格說不定哪天又要發一把善心——從看到那間空蕩蕩的許珮舊宅開始,他就已經決定要做這件事,那些恩怨情仇,那些自私的背叛和中傷,本該隨風逝去的吸血枯枝,都由自己來斬斷吧!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自己欠他們的恩情,但是你也說了,人都死了,什麼恩情早就結清了,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施天辰一字一頓的說道。
“咎由自取?”白湛瞪視著他,厲聲道:“受到牽連的緊緊是許正國一個人嗎?!既然你說恩情已了,那怨呢?——怨是不是也該一併塵歸塵土歸土?那你為什麼還要做這些手腳?!令許正國破産,坐牢,堵住許寰的後路,你是要連坐他們整個一家?!”
“是,我就是要連坐他們整個一家。”施天辰聲音極輕,態度卻不容置疑。
“施天辰,你瘋了。”
施天辰看向他:“你才瘋了。”
“你……”白湛驚怒的盯著面前的高大男子,對方從沒在自己面前這樣放肆過,尤其在得知這幅身體的真相後。
可能是被這件事壓抑了太久,這一刻,施天辰的氣場全開,他語速沉緩,但卻十分清晰的說道:“現在我們來假設一下,你已經死了,你現在是一縷魂魄,無法插手任何事。”
“但我活著,我混到娛樂圈就是為了離我心愛的偶像許珮大神近一點,但是我發現有一個新人,他什麼都不會,只是打著許珮弟弟的名號混進來,用狗屎一樣的演技玷汙許珮的名聲——抱歉,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退一萬步講,他是我的競爭對手,我有能力只用一個小指頭就能把他搞垮,我為什麼不做?”
“何況他還自己找死,用許珮生前的私物拿來賄賂我,希望借我的橄欖枝把他以及他全家都提拔上去。”
“在成為一個藝人之前我首先是一個商人,賠本的買賣我不做,而且我看不起不勞而獲的人,
更何況,我發現他們還動了我最愛的偶像的舊居。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動他們,完全出於我自身的意願,這樣解釋你可以接受嗎”
隨著話語,他一步步朝白湛走近,雙手隨著陳述內容的遞進而漸漸握緊,及至來到白湛面前時,他的指節已發出危險的咯咯聲。
白湛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及至對方從口袋裡掏出一頁紙張。
“這是什麼?”
施天辰沒有回答。
白湛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變。
這是一張屍檢報告的區域性影印件,死者的姓名為王超,王超是許珮生前的私人司機,在那場震驚業內外的意外中,是他酒後駕駛導致慘劇發生,但他本人也隨許珮一同葬身火海——據當時的現場勘定和屍檢結論認為,王超過量飲酒,導致車速過快,行駛在高架橋上時他失去了對車輛的把控,並誤把油門當剎車以至於車子從橋上墜落,並引發爆炸。
這些,白湛早就從身邊反複播放的新聞報道裡瞭解了大概,那輛銀色的勞斯萊斯被燒得面目全非,而他自己的身體八成只會更慘,這點從他的追悼會就可見一斑,他的遺體從始至終都覆蓋在黑色的綢帛之下,想必已經無法見人。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他疑惑的看向施天辰。
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了死者的姓名、籍貫、既往病史等基本資訊,死亡原因和結論都顯示這是一起由酒精引發的車禍意外。
後者無聲的做了個手勢,示意看下去。
白湛繼續看下去,紙張的下半部是一份附件,和上面的內容一樣,只是除了基本資訊外,在結論處略有不同。
“死者屍體並未發現酒精超標。”加黑加粗的一行大字跳入眼簾,在這行字上面簽著屍檢法醫的姓名,和上面那份原始報告的簽名如出一撤,而更加觸目驚心的是落款的日期,居然就是半個月之前。
“這是……什麼意思?”白湛捏著紙張的手微微顫抖,王超不是酒後駕駛,他沒喝酒,那為什麼……白湛的目光艱難的從紙面移到施天辰的臉上,“這是……什麼意思?”